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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竟然还能被磨破大腿内侧肌肤,简直是贻笑大方。
但是呢,有一个人,就没有笑。
是邹楠,刺史府的下人。
他是伺候陈恒的老人了,从陈恒任职南阳太守的时候,就开始当了下人。因为粗通文墨,又颇为老实,所以很荣幸的被带来了樊城。
府中之人,都知道他的来历。
是庐江躲兵祸过来的流民,『操』着一口淮南口音,老实得一棒子敲不出个屁来。领了多年的俸禄,却不置产业,不娶婆娘。
在南阳的时候贪杯,来到樊城后却喜好换足衣,每个月都将俸禄扔个精光。府中之人都劝说过他,当勤俭好生谋家,却无果。后来人们都引以为常。
其实呢,他姓周,庐江舒县人。
嗯,没错,他和江东大都督周瑜,是乡里。
而且论辈分,周瑜应该叫他一声从叔。
只是不同的是,他祖上是庶出,早就沦为与奴仆无异。但是他的后代,不再是奴仆,而是成为了吴郡的小吏。
周瑜为他谋求的,条件是他来当狡狐府上的『奸』细。
自古当『奸』细的,都很难有个好下场。被揪出来,想速死都是奢望;就算不被揪出来,也一辈子为大人物做嫁衣。
但是为子孙计,他感激涕零,二话不说的就来了。
而且他看到了活着回去的曙光。
狡狐病笃!
很大可能,时日无多!
他做出这个判断,缘由是被磨破大腿内侧的骑兵。
他们根本不是骑兵,而是太医令的下属!周楠不止一次,看到这几个人愁眉苦脸的在熬着草『药』!
一开始,他是不敢有定论的。
毕竟刺史府,有内外府之分,他属于外府,无权进入内屋。
但这只狡狐,从新城郡回来了以后,就没有『露』过面!夏侯夫人也没有出过内屋,他们的嫡子小陈修都不来庭院外戏耍了。
最重要的是,前几日,才名满天下的蔡文姬,也携子来樊城,住进了刺史府!
天下人都知道,蔡文姬之子,就是和狡狐生的!
配合刺史府下人被勒令不许外出,他要再猜不出什么来,怎么可能被周大都督挑选来当『奸』细呢!平时的老实巴交,不过是伪装罢了!
狡狐若死,某可得归江东矣。。。。
唉,八年了,不知家里一切尚好否?
那小子今岁也十八了,应该出仕了吧?是当计吏,还是书佐呢?应该是计吏吧,家主从来都不是苛刻之人。
嗯,就是不知道娶妻了否。。。。
周楠心里尽是幸福的念想。
也很焦虑。
他无法去购置足衣,自然也无法将消息传出去。
事情的转机,在秋七月,上旬。
驻守在魏兴郡的夏侯尚,带着亲卫急匆匆赶回来了樊城。在刺史府呆了一个晚上,便前往襄阳郡住了下来。
三日后,在樊城驻扎的三千荆州籍兵卒,都被派遣去了前线驻防。顺带的,许昌那队骑兵也回去了,刺史府也终于允许外出了。
周楠喜出望外,急忙去购置了一堆足衣,抱着在怀中回来。脸上的神情,如同抱着人生第一个孩子的、初为人父的喜悦。
但是呢,他刚回到刺史府,就被带进了内屋。
然后,他遍体生寒!
因为内屋中,高据案首的人,是陈恒!
红光满面的,无一丝一毫病容的世之狡狐!
看到他进来了,还笑『吟』『吟』的问了一句,“多谢了,将消息传出去不易吧?”
顿时,周楠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就再也不觉得身体冷了。
因为心若死灰。
而他的同族,在长沙郡巴丘的周大都督,则是拿着一片小布帛,大笑不已。布帛之上,就寥寥数字。
狡狐病笃,不日将死!
他安排在荆北的细作,不止周楠一个。
只不过是其他的细作,并没有打进刺史府内罢了。但他们也将这些日子,荆州之北的诡异变动,都事无巨细的报了回来。
当时,他就心里就隐隐的,断定陈恒卧病在床。但是又深知此狡狐多谋,怕是在玩弄诡计,引荆南与江东互攻击。
如今得到周楠的探报,心里便了有八成把握。
至于防御张鲁的夏侯尚来襄阳了,不足为道!若是世之狡狐,某还需谨慎几分,夏侯伯仁?
哼,何许人也!
竟然也敢玩虚虚实实之道,增兵边界之地,做势欲攻?
不外乎是欲盖弥彰耳!
当即,周瑜让人传令,去早就暗中屯兵在长沙、桂阳两郡的重兵,准备发动攻势。
为了谨慎起见,还让吕蒙引水军横于长江之上。
就算是狡狐在行诈,引兵来攻击,吕蒙也能来得及赶去江陵,支援驻守当阳城的凌统和麦城的蒋钦,拖延时间保住南郡。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本部兵马赶去长沙郡罗城。
哪里驻守着刘琦军的宿将,刘磐。
不过呢,刚才出发了十余里,他猛然想起个事情来。便让几个部曲掉头回去了。
嗯,他们是带个人过来。
是宜城马家的马谡。十日前,就来到了巴丘,等着他召见。
周瑜已经从属下的回报中,了解了这个人底细。
原来是曹休账下的参军,兵败后辞去了官职,没有跟去邺城。后来又被狡狐任命为新城郡从事,没到两个月就以病去职。
呵!
好个以病去职!
第二七四章、公瑾之叹()
东汉末世家林立,自有一套生存的法则。
江东也不例外。
比如当年的吴郡世家子陆康,时任庐江太守,因为觉得袁术是朝廷逆贼,不愿给粮,被孙策围攻两年后破城。本人一个月后病死,宗族子弟更是死伤过半。
不管孙策是不是受袁术指使的,两家都算是结了血仇。
然而,当孙家雄踞江东后,陆康的幼子陆绩、从孙陆逊(本名陆议)都在其麾下出仕。陆逊还娶了孙策的女儿,结成姻亲。
对这种破事,本来就出身官宦世家的周瑜,早就深谙于心。
所以他也猜到了,因病去职却又活蹦『乱』跳的马谡,来此求见的原因。
虽然马谡明面上的理由,是期望宜城马家的商队,能跨过长江在江东各郡行商。
无非觉得狡狐时日无多,荆北他日将会被江东所得,先来卖个好罢了!
世家也好,豪族也罢,都是两个字:传承。
滋润的传承下去!
不过呢,当见到了马谡了以后,周瑜还高看了他两眼。
马家竟然不急功近利。
马谡来此的目的,还真是只求卖个好,而不是直接求入幕僚佐什么的。
当然,卖好也卖得挺到位的。
直言不讳说自己的四兄马良,受陈恒知遇之恩,又兼『性』情颇重情义爱惜羽『毛』,现在不可能投靠江东,充当内应什么的。
但是呢,马家与向家是姻亲。新城郡太守向朗说了,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无意与江东起刀兵。
好嘛,周瑜听出来了。
马谡这是在表态,它日若是狡狐亡故了或者不主事荆北了,周瑜挥兵取荆北之时,新城郡不会真心抵抗。甚至还在允许的范围内,提供一定的便利。
而报酬,就是江东日后善待宜城马、向两家。
周瑜松开了缰绳,让马速缓了下来,看着原野上的枯叶在随风纷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侧头看着并骑的马谡。
“幼常,汝之疾何时能康复?”
嗯,他这是在问马谡打算何时出仕江东。
“都督,某之疾不流于表,而在于心。狡狐安在,荆北不易帜,某便一日不得康复。”
马谡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闻言拱手微笑而答。
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怅然若失,“唉,想必都督已知,宜城马家,已经不是当年的马家了。若再走错一步,将万劫不复矣。”
周瑜对荆州之事,一直都很关注,所以也知道马谡说的是实话。马家是已经输不起了,马谡也不再轻易押宝。
唉,说假话的最高境界,果然就是用事实佐证,九真一假。
又是一阵沉默,周瑜也揭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了荆州当今之人物来,“那幼常以为,夏侯伯仁此人,当如何?”
“某四兄曾经感慨过,夏侯伯仁假以时日,必与屯骑校尉曹文烈,无优劣之分。”
和曹休不分上下?还是假以时日?
哈!
周瑜抓起了胡子,嘴角微翘,“某久闻幼常素有知兵之名,不知对我军就荆北之事,有何良谋建议?”
“谡才疏学浅,都督谬赞了。况且某此来,乃是求行商便利耳,不言兵事。”
好嘛,马谡拉住了马缰绳,作势要拱手告别。
看来铁了心,要等江东入主荆北后,才能出力了。
“哈,幼常莫误会,某并非在为难。”
周瑜也拉住了马缰绳,微笑如春风,“某即可下令让水军各部,让其不再阻马家商队过江。嗯,幼常就不想,让宜城马家早些时日重振声威吗?”
顿时,马谡的眉『毛』就挑了挑,也『露』出了微笑。
周瑜隐晦的做出了承诺,让他此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故,他拱手作谢,驱马转向往回走,伴着马蹄北去的,还有一句话,飘落在秋风中。
“荆南若有烽火,荆北当无狡狐。”
荆北无狡狐?
到底是才智过人的周大都督,心里默念了一遍后,就让嘴角笑意更胜。
无者,乃不卒,亦将离也!
建安十五年,秋,八月。
江东都督,南郡太守周瑜,亲自率兵攻打屯兵长沙郡罗城的刘磐。江东领奋威将军的孙瑜,率领水军登陆南郡公安城沿岸,围城。
江东行奋武校尉鲁肃,领军攻入桂阳郡,兵锋三日便围住了阳安城。
至此,荆南烽火遍地。也将孙刘联盟,划上句号。
而战报传到了荆北,樊城刺史府也做出了反映。
翌日,一支车队从刺史府出发,便由五百骑兵护卫往豫州方向而去。
车队颇为庞大,有夏侯夫人、蔡文姬、小陈修、小陈遂等『妇』孺。中间是一辆可堪躺卧的大车,四周车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车内人是谁。
不过许多人都在猜测,里面躺着的,应该是数月不曾『露』面的狡狐陈恒。
三日后,襄阳太守府内,夏侯尚召集刺史府僚佐、军中将佐议事。
嗯,场面很不和谐。
平虏将军的长史,法正法孝直,就荆南烽火之事与夏侯尚相争,声音之大连守在厅外的兵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侯尚还当场拔剑了,作势要砍了法正。
后来被众人劝解,不欢而散。
法正出了议事厅,当即骑马北上,日夜兼程追上了那支出发豫州的车队。他登上了最大那辆车驾,片刻后便再度返回襄阳。
不同的是,他回来的时候,还有夏侯称率领四百骑兵随行。
从原先车队中调拨出来的。
第五日,荆北的曹军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江夏守将文聘,派遣舟船出水寨,与江东水军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驻守在临沮的曹军出城,在江东军凌统驻守的当阳城外立下营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