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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仓促,一路便安排得甚是简陋。李管家只能腾出一张原本拉着药材马车给明华容乘坐,又因为此行未带丫鬟,便庄子上挑了个来老实丫头,以便路上侍候她。
明华容对这些身外事并不意,但她看到那面容清秀干净丫鬟时,却吃了一惊:这不是前世对自己忠心耿耿,后来因被她那负心郎君陈江瀚哥哥看中,她迫不得已,忍痛挥泪将之送给对方做妾丫鬟青玉么。
记得前世时候,和她同岁青玉也是这年被卖到庄子,对她这个落难小姐十分同情,她被欺负时默默帮她分担活计,两人可谓患难之交。后来当她被接回帝京时,就只带了青玉一个。此后青玉一直对她忠心耿耿,随侍左右,直到被那个陈家色鬼看中……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机缘,就算有些事情和从前不同,但她依旧会遇见那些重要人。
再见到这个被自己辜负了丫鬟,即便如今明华容已心硬如铁,也依旧打从心底地高兴。因怕一时激动漏了端倪,明华容索性一言不发,只淡淡吩咐青玉随她上车坐着。但她心中却暗暗发誓,这辈子除非是青玉相中人,否则任谁威胁,她都不会再重蹈当年覆辙。
而青玉因为是刚进庄子,昨天那场祸事便没牵连到她。起初她还担心明华容会因常年被人欺负,而连带着恨上庄子上所有下人,百般折磨于她。但相处半日下来,她见明华容虽然甚少言语,但举止娴雅,目光沉静,全然大家小姐作派,根本没有她担心狭隘记仇,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因为同情明华容遭遇和暗自倾慕她气派,服侍得加心力。
从庄子到帝京不过四天多路程,一行人赶了三天路,这日眼见是后一天了,不想早上出门刚一个多时辰,便被阻了山脚下一处断桥边。
这座木制吊桥是他们通往帝京必经之路,不知怎,这头绳索竟然断了一边,另一边虽然未断,但桥已经是晃晃悠悠,只容没拿行李人通过。像他们这样车马辎重,根本过不去。
又遇上一遭烦心事,李管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挥人找出备用绳索,重搓捆后将桥绳系起。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工,明华容马车里待得气闷,便下车往山上走去。青玉见状,连忙跟后面。
时值寒冬,按说山间应该草木凋敝才是,但明华容往上走了一段,却惊异地发现,越是靠近山顶,草木便越是葱笼,甚至还有野花逆时而开,满地芳草鲜花,令人误以为春信早至。
明华容正打量这难得奇景,却听青玉有些惊慌地说道:“小姐,这别是误闯了精怪盘踞地方吧,我们还是赶回去吧。”
“哪里有什么妖精!”明华容笑着摇了摇头:“这座山上必是有座温泉,地脉炎热,致使草木早发。我们且上去看看,若是真有温泉,说不定还可以泡泡脚解解乏。”
本朝男女之防虽不若前朝严苛,但女子于郊野宽衣沐浴依旧是惊世骇俗之事,所以明华容虽然很想泡个温泉驱一驱寒意,却也不能这么做。只得退而求其次,能泡个脚去去乏就不错了。
闻言,青玉也是心动,主仆二人便继续往山顶登去。还未至山顶,隔着浓郁灌木见有一处热雾腾腾,青玉不禁喜上眉梢:“小姐,那就是温泉吧?我扶你过去。”
“你自己当心就脚下就好,我可没那么娇气。”
听到明华容话,青玉心头又是感激又是温暖。她向来老实,说不来什么花团锦簇讨好话儿,便加紧几步走前面,为小姐推开挡路枝叶。
这举动引得明华容又是怀念又是莞尔:这小丫头,这辈子也是这种闷声做事脾气呢。上辈子自己为个人渣牺牲了她,这辈子可以把她给保护好了。
走到温泉边,捡了个干净地方坐好,明华容除去鞋袜,将脚浸入微烫温泉中,舒服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向青玉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吧。”
青玉立即将头摇得跟拔浪鼓似:“小姐,我这里守着就好。”
“又没有外人,你过来便是。”
见她还要拒绝,明华容凝视着她眼睛,沉声说道:“你听好了,今天话我永远不说第二遍:你虽是刚到庄子上,我事情想来你都听说了。我确实是个不受待见人,虽然名为小姐,实则过得连下等丫鬟都不如。此去帝京,等待我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反而比以前险恶千百倍。丫鬟性命前程都看主子,主子得意,你便得势,主子落魄,你便低贱。你想好了,若是不想随我去帝京,我便着人将你送回去,庄子上虽然穷些,却没什么险恶算计,对你未尝不是个好去处。若你要跟着我,今后须得忠心不二,凡事皆要听我吩咐,只有我们二人一条心,才能挡下府内明枪暗箭。”
007 偶遇皇帝()
青玉先被明华容郑重其事吓了一跳,听罢一脸坚定道:“我愿随小姐去帝京。”
“你想好了?”虽然知道以青玉性子,追随了自己必是一大助力,但明华容还是希望给她多一个选择。如果不被自己卷入这是非之地话,说不定她会过得幸福。
“小姐,青玉不怕吃苦,也不怕受委屈,愿意随你去帝京。”青玉毫不避让地回视明华容,眼神十分坚决;“我从小没了爹娘,哥哥娶了嫂子后便容不下我,本来想将我卖给一个六十多岁财主作小,我抵死不从,找了人牙子自卖自身逃了出来。小姐是这么多年来,待我好人,我虽不读书,但也知道做人要感恩图报道理。小姐,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会一直好好服侍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帝京吧。”
虽然早就知道青玉选择,但听到这番慰心话,明华容依旧感动不已。她刚待说话,突然眸光一闪,话到嘴边又改变了:“很好,希望你一直记得今天话……我渴了,你下山替我向李管家要瓶玫瑰露来。”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
“你去吧,我没事。”
见青玉依旧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明华容突然板下了脸:“你不听我话?”
“不……不敢……”青玉咬了咬唇,依言转身离去。
望着青玉迟疑背影消失山道间,明华容擦去脚上水渍穿好鞋袜,突然起身说道:“是谁附近?”
山风猎猎,吹过山林带起细叶相擦之声。明明毫无人迹,明华容却说得十分笃定:“怎么,难道阁下只有偷窥胆量么?”
随着她嘲讽话语,数息之后,一道身披玄色大氅修长身影自密林中走出。看他身形挺拔,应该十分年轻,但气势却是渊停岳峙,虽未看清面貌,已知此人身份不凡。
方才明华容察觉到水面有人倒影一掠而过,接着划破空气那一丝异样气息便停林中,迟迟不曾离去。她前世不知经过多少风浪,当即知道这里突然多了个武功高强,且来意不明不速之客,便先借故让青玉退下,自己再与对方周旋。
明华容还暗自推测此人是何身份,待对方靠近后看清他容貌,却是一愣,一个名字险些脱口而出,幸好生生忍住。
而那神秘人却是有些恍神,并未注意到她一逝而过异样神情。只看清她容貌时,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低低说了句什么。明华容听不太真,只依稀辨出“果然不是”几个字。
他声音低沉微哑,十分动听,容貌却加出色:轮廓深峻俊美,身姿笔挺英华。引人注目还是他眼眸,竟然是一双重瞳,曲回深邃,影华变幻,教人看不透他真实情绪,仅可从他紧抿薄唇与毫无表情俊颜猜测,他该是个沉默冷峻男子。
重瞳——九州虽大,却也只得一个人身具如此异像。那便是昭庆王朝当今圣上,年仅十九德帝,宣长昊。
撞见这个意料之外人,明华容不禁暗自奇怪他为何会这里?
多个年前太上皇自行退位避居陪都,当时只得十六岁德帝一文一武两位顾命大臣扶持下登基,之后深居简出,极少像太上皇那般节日时设宴犒赏百官,甚至连皇家每年一度秋狩也不露面。百官们私下论起,都说德帝少年老成,不如太上皇那般肆意妄为,本是国之大幸。但许多时候,又未免嫌孤僻太过了。
她前世曾宴会见过德帝一面,对他性情并不熟悉,只知道这是她妹夫瑾王平生死敌。经过数年争斗,瑾王获得太上皇支持得登大宝,德帝却以帝王之尊被废为庶人,一杯鸠酒夺去性命。瑾王继位后帝诏书里将他写得独横专断,残暴不堪,她听得半信半疑。但今日近距离一见,却只觉得这青年帝王冷则冷矣,却没有视人命如草芥,满手血腥煞气。
“你是谁?”宣长昊适才听这少女声音酷似自己思念那人,便忍不住驻足多听了会儿,不想却被喝破行藏。待到从林中走出看清她面目虽然清秀,却远远不及那人后,虽然明知如此,依旧忍不住有些黯然,询问语气便有些不善。
明华容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暗道皇帝就是皇帝,脾气真是不小。既然对方是微服出行,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他身份,故意给了他个软钉子:“我途经此地,不想栈桥损坏,便趁家丁修补时上山游赏。阁下又是谁?难道这山是你家,我来不得?”
她不怕他听到刚才自己和青玉对话,堂堂九五之尊怎么可能有闲心去管别家闺阁争斗?再者她衣着朴素,宣长昊多半会认定自己出身小富之家,自然就没兴趣了。
果然,宣长昊听罢不再多问,只冷声说道:“以此泉为界,你不得再向上走。”
再往上走就是山顶,难道山顶上有皇帝秘密离宫?明华容心中暗忖,口中却嘟囔道:“我本来就不想上去。”
说着,她转身又温泉边坐下,伸手拔了几下泉水,一脸憧憬,随即又瞪了宣长昊几眼。那意思十分明白:你这不速之客怎么还不走?我还想玩水呢。
宣长昊久居深宫,身边人不是百般谄媚奉承讨好,便是心怀畏惧战战兢兢,今日这般寻常甚至有些不恭敬对话已许久未曾有过。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些恍神,不经意再度想起那些深藏于心记忆:记得那年与她初遇之时,她也是这样有点生气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却显得加娇俏……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宣长昊轻蔑地抛开:她国色天香,天成丽质,又岂是这个小姑娘能比?自己果然是思念太甚,触景生情了么。
想到这里,他眼神冷,玄氅一拂,施展身法向山顶掠去,瞬息之间便消失重重密林之中。
宣长昊身影甫一消失,明华容立即离开温泉,疾步向山下走去。帝王微服出行必有隐情,她可不想傻傻地一头卷进去。
走出一小段,青玉突然从旁边大石后跑出来,一脸紧张地拉着她衣袖看个不住:“小姐,那人没为难你吧?”
“我没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明华容有些惊讶于青玉机灵。
“小姐,这一路上你从没和李管家要过什么,怎么会突然打发我找他去要什么玫瑰露呢。我觉得不妥,就假装离开,留这儿悄悄看着,没想到居然出来个人!吓得我心都跳出来了,幸好小姐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青玉一脸心有余悸样子。
明华容闻言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机灵。”玫瑰露价格不菲,李管家定然不会轻易交给青玉。她特地指定了这个,就是不想青玉太早回来。没想到青玉居然一开始就看出了破绽,根本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