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为你做了这一切,独自承受了所有的代价。若不是你非要取得长生草,他即便是杀了两位护法,谷主也断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最终,他却甘愿为了你,付出一切”
方茹言尽于此,再也不看黎夕妤一眼,蓦然转身,走回了船头。
海风依旧,吹得人心发寒。
这之后,黎夕妤整整五日不曾开口说话。
直至第六日,厉莘然向她送来了水与干粮,她突然开口。
“在出海的前一夜,辛子阑曾在我面前起誓,这一路定能顺遂无虞。可如若我当初知晓他骗了我,那么第二日,我如论如何也不会踏上这艘船。我宁愿随着少爷一同死去,也不愿经历这一切,不愿亲手杀了辛子阑,不愿欠他如此多”
第215章 守护()
回到荣阳城时,大地回春,气候温和,处处皆透着勃勃生机。
他们离开了两月之久,司空堇宥也沉睡了两月之久,好在朝中有墨影、季寻等人顶着,并未出什么乱子。
许是为了令辛子阑的亡魂安息,方茹一路将黎夕妤与辛子阑送至皇宫,亲眼瞧着二人步入宫殿。
黎夕妤的怀中揣着那精致的匣子,她消瘦了许多,眼窝深深地凹陷着,面上无甚血色。
她一步步向内殿走去,先是瞧见了天宇的身影。
“夕姑娘,厉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听见脚步声时,天宇立即转身,随后欣喜地开口。
黎夕妤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不曾回应。
天宇目光一滞,眸子微微一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一路奔波劳顿,阿夕很累了。”厉莘然适时开口,而后问道,“司空堇宥可还好?”
天宇侧身站在一旁,重重点头,“依照辛大夫的嘱咐,我与阿莫每日里都会按时按量地喂少爷服下汤药,故此并不曾出现任何差池!”
这本是个好消息,可天宇话音落下后,那一路前行的黎夕妤却陡地一颤,一时未能站稳,险些跌倒在地。
厉莘然一把将她扶住,轻声道,“小心些,莫慌。”
“多谢。”黎夕妤低声道谢,随后避开他的搀扶,继续向前走。
她距离那张床榻越来越近,一颗心揪得生疼,眼眸变得酸涩无比。
她瞧见了那沉睡中的身影,走近后,看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他的面色不再似先前那般乌青,却惨白至极,白得令她心惊。
她的身子又是一颤,掩在袖中的双拳轻轻握起,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去准备药炉,我要在殿中为少爷煎药。”
她的嗓音嘶哑至极,传进天宇耳中时,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他不敢犹豫,连忙应下,而后转身便走。
厉莘然凝望着黎夕妤的背影,蹙了蹙眉,轻声道,“阿夕,煎药这种事,还是交给御医来做吧。”
“不必了。”黎夕妤却断然回绝,“暂且不论这长生草乃是神药,我不放心交给旁人。单是煎药这事,子阑曾经做过千百次,我也想尝试着看看,去体味他的感受”
厉莘然的目光暗了几分,眸中透着些许悲凉,“我就在殿外守着,你若有何事,直接唤我便是。”
说罢,他兀自转身,向殿外走去。
推开殿门的那一刻,他瞧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正立在一根石柱旁,是方茹。
他的眸中闪过几分惊异,快步走去,“方茹姑娘,我本该亲自送你离开,可我不放心阿夕,不如派人送你一程,如何?”
方茹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之所以还未离开,便是为了等你。”
“方茹姑娘还有何事?”厉莘然挑眉,连忙问。
但见方茹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见一切无恙后,便自袖中掏出了一样物事,置于厉莘然面前。
那是一只海螺,颜色颇为艳丽。
厉莘然伸手接过海螺,不解地望着方茹,“方茹姑娘,这是?”
“厉公子是聪明人,想必你应当知晓该如何做。”方茹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悲痛,道,“三月后,将它交给黎夕妤。”
厉莘然的手臂轻轻一颤,眸色愈发深邃,却是在顷刻间明白了一切。
他将海螺收起,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方茹拱手揖了一礼,沉声道,“在下定不负所托。”
方茹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神情,她回以一礼,“厉公子,告辞了!”
“这一路多谢姑娘的护送,还请姑娘多加保重!”
方茹蓦然转身,火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这重重宫墙间。
厉莘然则伸手探进袖中,触碰到那只海螺,并未将其取出,只是缓缓勾唇,露出了一抹悲凉又自嘲的笑。
关于长生草的用法与用量,方茹曾仔细地向黎夕妤讲述过。
她坐在殿内床榻边,身前是一鼎火炉,火炉上架着个药炉。
她手握一把蒲扇,轻轻扇动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郁的药香扑进鼻中,黎夕妤的脑中,却赫然闪过两道身影。
一个是辛子阑,另一个则是文彦。
这二人都曾在她患病时为她煎药送药,不辞辛劳。
尤其是辛子阑,他守在她身边的每一日里,近乎是日日为她送药。
从前,看辛子阑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便也将这当做是习以为常。可是如今,轮到她自己亲手为司空堇宥煎药时,方才发觉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无论火候还是时辰,若是有何偏差,都极有可能会影响药效。
她的身子十分单薄,却将脊背挺得笔直,那瘦削的肩头,似是能够顶起一片天地。
待她将药煎好,已是一个时辰后。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入瓷碗中,放置在桌案上,待其不再那般烫口后,便端着瓷碗坐在了司空堇宥的身边。
她舀起一匙汤药,向他唇边送去。
这样的事情,司空堇宥曾做过许多次,如今换做她来喂他服药,终是体会了那番心境。
宫殿内一片寂静,待碗中汤药尽数被他咽下肚后,黎夕妤的手臂,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将瓷碗放置一旁,伸手握住司空堇宥的手掌。
他宽厚的大掌一片冰凉,她却抓得很紧很紧。
突然,有泪水滴落而下,滴在棉被上,氤氲一片。
“少爷,”她哽咽着低唤,“你快点醒过来吧,如今这世间,我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她的嗓音回荡在殿中,透着浓浓的无助与悲凉。
她身边的所有亲近之人,全都离她而去。
辛子阑付出了生命,为她换来了长生草
她不能辜负他的心意,故而一定要救回司空堇宥,一定要等他醒来。
她缓缓俯身,趴在了床榻边,依旧紧紧握着他的大掌,却闭上了双眼。
她这小半生,过得并不如意,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她身边的人,越是亲近的,便越是没有好下场。
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之所以能够活到如今,全是旁人付诸生命而换来的
亲手杀死辛子阑的那一刻,她只愿自己也随他一同去了。
可她若是也死了,那么辛子阑的牺牲,便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救回司空堇宥。
在这冰冷的人世,如今却也只剩他们二人了。
迈出宫殿时,天色早已暗下。
屋檐下垂着几只灯笼,明晃晃的,竟有些刺眼。
厉莘然坐在回廊上,倚着石柱睡熟了,竟连黎夕妤推开殿门走出都未曾察觉。
殿外不知何时多了两名宫女,见到黎夕妤后齐齐下跪,“皇后娘娘。”
听见这称呼,黎夕妤先是一怔,片刻后问道,“谁派你们守在这里的?”
“是墨大统领派奴婢们于殿外守着。”一名宫女答。
忽有一阵凉风吹过,吹得黎夕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又望向厉莘然,只觉他的衣襟有些单薄。
故,她沉吟了片刻,低声吩咐,“去为厉公子取件披风来。”
“是。”一名宫女听从吩咐,立即起身,向回廊深处走去。
“你去将墨大统领请来,我有要事寻他。”黎夕妤又对另一名宫女吩咐道。
“奴婢遵命。”
两名宫女先后离开了,黎夕妤站在门外,紧了紧衣领,默然而立。
今夜的月色甚美,一轮圆月高悬于天边,与那夜长生谷的明月一般圆。
黎夕妤心生钝痛,不敢再去看月色,便垂下首,盯着地面。
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后,一名宫女手捧两件披风,小跑着回来了。
黎夕妤听见脚步声后,便转眸去看她。
夜色下,宫女挽着两个发髻,眉眼低垂,一路小跑。
黎夕妤心头一滞,仿佛在这宫女的身上,瞧见了司桃的影子。
“娘娘,夜里风凉,奴婢替您也取了件披风。”到得黎夕妤身前时,宫女轻声开口,显得十分小心。
黎夕妤垂眸望着她手中的两件披风,叠得整整齐齐。
置于上方的为浅紫色,而下方的则是玄色。
黎夕妤伸手取过那浅紫色的披风,径自披在了肩头。
而后,她又将玄色披风接过,细细打量了这宫女一番,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唤‘苏浅’。”宫女颔首,小心翼翼地回道。
黎夕妤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苏浅,却捧着玄色披风,转身向厉莘然走去。
她将手中的披风展开,为他披在身上。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仍含着几分困倦,可那突然睁开的眼眸中却透着警惕。
看清黎夕妤的容颜后,厉莘然暗自松了口气,他连忙站起身,将披风穿戴好后,方才看向黎夕妤,关切地问,“阿夕,夜已深了,你为何不在殿中歇息?”
“出来透透气。”她答。
“司空堇宥如何了?”他又问。
“虽不知何时能醒来,但长生草是子阑用命换来的,一定不会有差池的。”黎夕妤沉声回道。
每每提及辛子阑,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黯然,周身充斥着悲凉。
瞧着她如此神情,厉莘然突然苦笑出声,而后竟道,“很多时候,我会羡慕辛大夫。他虽永远地离开了,可他在你心中,却始终活着。他走得那般壮烈,即便得不到你的心,可至少你将他当做挚友。”
黎夕妤的心生生地疼着,她握紧了双拳,不去看厉莘然的目光,也不曾回应他的话语。
他勾了勾唇,又道,“自他闯入永安寺,轻而易举便将你带走时,我看得出你对他的信任之深,不亚于司空堇宥。从前,我也曾嫉恨过此人,我不明白,他为何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可事到如今,我终是懂了”
黎夕妤不愿再听下去,她微微蹙眉,蓦然转眸看向他,道,“厉公子,你的心意我并非不知,只不过我这一生都无法回应你。当初在长生谷,我曾承诺过将来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如今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厉莘然深深地凝望着她,双手搭上她的肩头,沉声开了口,“阿夕,给我一个机会,只是守在你身边。我兴许不能像辛大夫那般为你带来欢笑,但在你最需要有人相伴的时期里,我希望能够守着你。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