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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明则疑惑地看着朱临海。
“删掉凶手信里提到的上个礼拜前一封信的事情。这件事不能让读者知道。”
“不可以。”陈继明说,“你以为我们这么做手脚警察局会放过我们?他们会登声明的。”
“你在告诉我,你相信了那个警察虚张声势的一通屁话?你在我们报社干了三年,我们报社你也不是不知道,警察局里每天盒饭吃什么菜我们都一清二楚,你认识今天来的那个警察吗?”朱临海突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嚷嚷道。
陈继明谎称不认识。
“他叫张启东,一年前违规操作被停过职。你觉得他能代表警察局?哼!”
陈继明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事情只能这么解决。陈继明,我一眼把你望到底,你心里有的是大想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失去公信力的那一天?你吃什么穿什么?你还能开着你的车每天走主干道到报社上班?油你都加不起。你明白我说的了吗?”朱临海意味深长的看着陈继明。
陈继明看着朱临海,没有说话。他呼一口气,望了望左右。像是在试图从办公室里寻找什么反驳的论据一般。
“明白了就出去准备吧。”主编挥了挥手,示意陈继明离开。
突然,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甚是耐人寻味
第6章 狼与鹿()
店内气氛昏暗,排气扇转动的影子在地板上闪烁。很多人抽烟,一股诡异的气味弥漫着,想必抽的不止是烟。
人们交谈十分嘈杂,有很多像是失去了意识的人,或手舞足蹈,或昏睡不起。酒保在吧台后面安静地看着店里面的一切,懒洋洋地,半睁着眼,有人来了便强打起精神。看上去唯一正常的客人都坐在吧台上,喝着普通的饮料,抽着正常的烟。
总而言之,酒吧简直像是一个在水里泡烂了的纸盒一样不堪。陈继明非常奇怪张启东为什么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两人在吧台坐定,张启东对酒保说了什么,大概是点了饮料。酒保满脸困倦地站起来,开始调酒。陈继明等待张启东跟自己解释一下。但是等了很久,张启东都只是抽着烟望着眼前的一点,一语不发。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个查毒贩的案子?”
“记得。你当时还被停职了一段时间。”陈继明喝了一口酒。
“这么几年下来,这座城市还是一点没变。这个小酒吧也还是这样。”张启东看了一眼坐在阴暗角落的几个骨瘦如柴的人。人们抽着烟,吞云吐雾。
陈继明认识张启东是一年前的事情。当时,报社任命他跟踪报道后城区贩毒团伙的消息。事实上呢,朱临海事前就已经跟陈继明谈话过,贩毒这个案子,报道什么,怎么报道,让陈继明心里大概有个数。毕竟人家塞给聚光灯报社的钱是要发挥到该发挥的作用的。
陈继明一如既往地失去了作为记者可以发挥的空间,他只好形式上在当地的大街小巷、警察局跟踪采访了一番。其实他看到的东西百分之八十是不能写的。
他在警察局采访的期间里,每天碰到的都是同一个值班警察。这个警察应付了他的所有问题。
毒品泛滥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警察调查了多久?调查的进度如何?值班警察每天应对的就是这些基本的问题。再深入下去就问不了了,报纸也不会让报道。
几天下来,这个值班警察给陈继明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工作结束后陈继明习惯在警察局附近的小餐馆解决晚饭。第三天开始,陈继明开始在小饭馆遇见值班警察。陈继明当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会从第三天开始每天遇见他。
二人在吃饭的地方认识后,私下里的交谈开始囊括了一些更加敏感的东西。“警察局和团伙某些地方是沟通好的。”有一次值班警察说。
“具体是什么样的沟通?”
“就像森林里面维持生态平衡一样。狼死了太多,没有猎物猎杀鹿,鹿无节制地生长,生态就会崩溃。”
“你是说难道犯罪团伙变少后市民的生活水平还能变差不成?”
“不不不,”值班警察说,“在我们这里,警察是鹿,他们是狼。”
值班警察是张启东。两人在饭馆认识后,开始有了更多的私交。在一次一次的见面中,陈继明发现张启东是怀有某种目的接近自己的。每次张启东提起他的工作事务时,总是带有一些言外之意。
几天后,张启东告诉陈继明,警察局决定象征性地出警搜查一次。当时陈继明心里就有了一些预感,这时报社也打来电话,让他去写这次搜查。陈继明有了一点数。“上面有人提前通知过那边。我们抓不到什么东西的。”张启东说。
没有办法,只能执行任务。
事实上当天的事情是这样的,毒品贩子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因为大家跟警察都是熟人,甚至连这次会来哪几个警察都心知肚明。
结果搜查的那一天,一个没跑走的毒贩子被当场抓住。当时气氛是很尴尬的,警员们也很头疼,走程序铐住了毒贩后,几个小警员慌了,开始到后面去和上级沟通,想弄明白怎么回事,该怎么办。毕竟自己身上每个月多出的外快就是从这些毒贩子手上拿的。
他们把毒贩交给一个小警员看管。这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毒贩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看管他的小警员,心里也很奇怪,事先明明已经有人把参与行动的所有人告诉他了。
他跟小警员聊天,问他是不是新上任的,从哪里来的,老家在哪。各种扯闲篇,小警员则一句话都不回答。毒贩感到不是太对,这个警察好像有一点愣,不明白情况。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毒贩耐不住了,直接问小警员。
此时此刻,其他警员们正在出租屋的阳台上谈笑风生,等待上级的回复。
“你知道我不可能上法庭吧?”
小警员依然一语不发。
毒贩心里开始怀疑了,他觉得自己遭到了戏耍。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他可能会成为牺牲品。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必须采取一点措施。
阳台上抽着烟的警员们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枪响,一个个瞬间炸了毛,一下子全都掏出枪来冲里面大喊,问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回答。
一瞬间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也没有必要等待上级的回复了。警员们排着队如临大敌地一点点摸进房间,在里面的房间,看到了张启东和倒在地上大概已经死掉了的毒贩。
张启东被停职了。陈继明来到他家找他,问他怎么回事。张启东倒在床上,喝着啤酒,看着一旁玩玩具的女儿,什么也没有说。
张启东的女儿童童很可爱,这个年纪还在上幼儿园,怯生生地望着家里的陌生人,然后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玩着玩具。玩了很久,突然又抬头对陈继明说:“爸爸好像不太想说话。”
陈继明对女儿笑了笑不语。
对于记者来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轻而易举。他在警察局里问了几天,问出了事情的大概。这些天,警察局里面所有人都是愁云满面。想必贩毒团伙十分愤怒。
“你说我们是警察,为什么要怕他们罪犯呢?”采访期间,有警察这么对陈继明说。
一周前,本来负责参与这次搜查的警员之一,突然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他。而那个失踪的警察,是搜查队伍中和毒贩交往最密切的,毒贩最信任他。作为顶替,张启东参与了搜查。这是陈继明问出来的结果。
“你做了什么?”陈继明跑到张启东家里质问他。
张启东和前些天恢复了一些,可以对这些问题作出回答了。
“没怎么。轻轻推了一把。”
时至今日陈继明都不知道张启东对那个坏警察做了什么。好像也没必要知道了。反正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能见报的。
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张启东对他说:“我们害怕罪犯,是因为我们和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谁稍微动一下,船都会被掀翻。”
现在船翻了。陈继明走的时候这么想。
第7章 伪造信()
陈继明回到家里,心里一直在纠结到底要怎么按照朱临海的要求写伪造信。他写下了好几稿,模仿凶手口吻,但有把事实有所保留。每次写的时候,内心都充满了对自身的无限厌恶。他重写了很多次,每次都感觉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不这么做呢,朱临海又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那怎么办呢?陈继明究竟是听朱临海的还是遵从自己的正义感呢?
陈继明从书桌上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点酒,来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天气很凉,陈继明感觉有一点冷。
陈继明打电话给朱临海。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么做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
“因为这么做不正义。”
“那怎么做是正义呢?”
“把真相告诉市民们,不要瞒着他们。”
“那等于是告诉市民是我们报社的疏漏导致了这起凶杀案啊,市民会怎么看待我们?”
“不会怎么看待我们。只要我们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我们那天为什么没有刊登第一封信,市民们会理解我们的。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把当初第一封信当真。毕竟里面写的都是我们已经报道过的东西,任谁都会当作玩笑恶作剧吧?只要我们道歉诚恳一点,气量大一点,不要这点事情都不敢承认,我们报社的形象并不会有什么损害。”
“不会的。市民们会抨击我们的。我们的竞争对手也会见缝插针地从中大做文章。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们也拒不承认,并且封锁消息。我们更不会道歉。道歉是不可能的。我们要给我们的读者洗脑,让他们相信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明明承认了再道歉也不会怎么样,举个例子,德国总理为纳粹暴行下跪道歉,获得的都是一片好评吧,德国的形象反而因此提升了,大家都认为德国是有气量、会自省的民族。而我们呢?我们干过的事情一概不承认,但事实是什么大家都知道,我们不道歉反而还要封锁消息,还要想方设法不让其他无知的人知道真相。我们的形象难道就不会变坏吗?”
“我不管。反正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伪造信你要是不写,我们就喊别人来替你。你就死定了。”朱临海挂掉了电话。
陈继明很无奈,他死活也想不通报社的领导人为什么这么死脑筋,为什么这么自欺欺人。但是无奈报社领导人权力很大,如果不听他的就自身难保,所以报社领导人流氓起来真的是无可奈何的,谁都只能任他流氓,并默默承受后果,暗中为领导人的道德底线祈祷。
明天就要登上头条,今晚必须把伪造信给赶出来。于是陈继明内心十分焦灼,他要一边抵抗自己的良心谴责一边进行着这种脑力工作。
他写了很久,终于写出了一封伪造信。
尊敬的聚光灯报社:
恕我免去客套。我有一个新闻要向贵社汇报。今天凌晨三点半,一位女司机在后城区的中心路口被枪杀。因为凌晨的原因,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