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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灵笙,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拿这些话堵我?”
“你终于也看出来了,我心里不高兴?”我顿住步子,怔忡的盯着她:“所以,这段时间不要烦我,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好好做完,听懂了吗?”
“不要仗着沈先生宠你,你就这么嚣张!有什么了不起”
她悄悄瞪了我一眼,不满的嘀咕了句。
我拉过她的手,说道:“快点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张灵笙”
“嗯?”
“我觉得有你在,真好。你以后都要这样对我好!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责骂我,这样,我就真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嫤之当成了我的亲人。
排练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再过两天便到了省青年文化节的那天,表演在城里大剧院举行,大剧院足足能容纳一万多人。
第一天老师带我们去熟悉场地时,我被恢弘的建筑震惊了半晌。
想着居然要当着这么多人在这舞台上表演节目,虽然根本无需露脸,也无任何一句台词。
白忆情倒很是兴奋,‘哇’了一声,跃上了舞台:“我居然要在这里表演,太棒了!”
我暗戳戳的抹了把冷汗,果然有人是天生的演员么?对于我这种人多了就连讲话都有些不利索的,还真有些羡慕白忆情不怯场的心理素质。
他们在台上排练着,因为只演一颗树,所以很多时间用不上我,只是坐在角落里,拿着课本抓紧学习。
突然脸被人冰了下,我缩了缩肩膀,回过头看去。
只见白忆情拿了瓶水给我,嚷道:“老天,外边太热了,太阳晒得都快要脱一层皮。”
说着一个跃身坐到了我的身边,凑近问道:“那个,祖师爷爷最近好像没见着他?”
“不知道。”我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埋头继续做功课。
“你们吵架啦?”
没理会他,打开录音机,戴上了耳机。
白忆情不识趣的拿下了我右耳的耳塞,一脸不解:“怎么了嘛?不是我说你,最近你太沉闷了,这样迟早会憋出病来。”
我瞥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太聒噪了。”
“啊,说过,你不喜欢?”
“现在不喜欢,我没心情。”
白忆情盯着我,一脸不知所措:“灵笙,你这是心病,得心药医!”
小白的废话好像越来越多了,我白了他一眼,沉默的从他手里抢回了那只耳机,重新塞到了耳朵里。
“白忆情?”
一道惊喜的叫唤自我们前方响起,竟是许久未见的艾紫。
“这丫头许久不见,变漂亮了嘛。”白忆情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两声。
“人家是正经姑娘,你别打坏主意。”我警告了他一声,白忆情扫兴的撇了下嘴。
艾紫又与我打了声招呼,我冲她笑了笑,随后她坐到了白忆情身边,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记得当初见面,这两人吵得最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这么要好了。
今天排练早早结束后,白忆情主动要送艾紫回去。明天再排练一天,后天就要表演了。
弄了这么久,总算结束,我也能好好的安心复习功课。
楚南棠的消失,似乎也一并将我的心带走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好像有许多顾虑,可是从来不说,说了又能怎样?他的过去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只是想与他有一个未来。
管他是人是鬼,是殊途。
回去时,见到嫤之蹲在花园里哭,那一园的玫瑰已经被处理了,重新翻了土,不知何时会重新种上花。
“你哭什么?”
嫤之抽答答的掉眼泪,扭过了头去,也不回答我。
“那你就在这儿哭吧,我进屋了。”
才刚踏入屋内,只见顾希我从楼梯走下,腰间的铃铛随着他走动作响,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我猛然回神迎上他寒魄般的双眸。
“你把嫤之惹哭了!”我难免提高了些语调。
顾希我一脸淡漠:“是她先把我惹恼了。”
“她是女孩子,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让着她一点又能怎样?”
“她实在烦得很。”
“顾希我!你对她好一点,她会很感激你的。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关心,不是故意去烦你。”
铃铛声随着他的脚步停下,他想了想,微微侧过了头,问:“她在哪儿?”
我提着的心放下,笑道:“她在花园里躲着哭,现在别扭得很。”
我倚在窗边,看着顾希我蹲在了嫤之面前,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陪着她等她哭完。
哭完的嫤之抱着顾希我的手臂似乎很累,他伸手擦了擦她满脸的泪痕,温柔的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将她送进了房间。
原来,他真如嫤之所说的,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温柔,从来不轻易给任何人看到
早早做完了功课,今天不准备弄太晚,正要关灯睡觉时,听到房间外一阵敲门声。
想来可能是沈秋水,他今天晚上没回来用餐,说是去了外地开会,没想到这么晚又赶了回来。
我上前打开了门,果真是他。
他手里拿了一捧玫瑰,已经插好了瓶,问我:“摆哪里好?”
我想了想,指了下窗台。他走到窗前抬头瞧了眼萧条的院子,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花放下。
“只能明年再种了。”
“沈先生,明年再种别的花吧。”
他讶然回头,问我:“你不喜欢玫瑰花么?”
“也不是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很喜欢,太艳了,可以换别的花”
他失笑:“那你喜欢哪一类花?”
“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平时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
“那,就都种一点吧。”
我轻应了声,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找了话题:“沈先生怎么这么晚还赶回来了?”
“想着见你,便赶了回来。”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迎着他的视线又是一阵沉默,我轻轻的说了句:“沈先生,我困了。”
他失笑:“好,你休息吧。对了,等你第一次演出,我会去看的。”
蓦地,我只觉脸上一烫:“那个,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工作这么忙”
“工作再忙,也比不上你重要。”他抬手轻抚过我的头发,满是宠溺:“灵笙晚安了。”
“沈先生晚安。”
第二天的排练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有好几个学校的轮流使用场地进行排练,看起来很重视这次青年文化节。
文艺老师说今天可能会要晚点回去,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我在空余的时间,将作业习题都做完,渐渐也已经跟上了进度。
到了晚七点,我们等着排练最后一场,却突然停电了。
“怎么突然停电了,这么关键的时刻。”
“就是啊,还等着排练完最后一场回家呢。”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来,老师和管理员检查完电闸回来,也没有问题,便解散了说先回去,明天再赶早过来。
大伙儿唏嘘了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大剧院的门怎么也打不开。
好在大剧院有许多窗口,依稀就着月光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管理员拿来了钥匙,试图开了开门,却好像是有人在外头将门给反锁了。
“还有应急通道,我们从那儿走。”剧院管理员说了声,拎着钥匙带头走到前面。
谁知应急通道的门,也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见鬼了这!”管理员抹了下冷汗,拧了拧门,纹丝不动。
所有人顿时感到一阵恐怖,议论纷纷。
“打电话叫人来开门吧,这里感觉有点阴森啊。”
零三年的时候,手机还没有那么普及,文艺老师买了一支,但是信号受到干扰拨不出去。
“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大家快想办法啊!”
突然有人提高了嗓音道:“你们听,好像有人在唱戏曲。”
我竖着耳朵听了下,还真有人在唱戏,唱的是什么就不太清楚,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带头的老师站出来安抚道:“大家不慌,这大概是从外边传来的,不要迷信引起没必要的恐慌,现在大伙儿先折回去,看会不会来电,有电话的负责给外边打电话叫人过来。”
老师领着一帮子学生先回了大剧院,大伙儿零零散散的坐着,气氛似乎没有那么严肃了。
我走到了白忆情身后,叫了他一声:“小白,你有没有觉得诡异?”
白忆情朝四周看了看,点了下头:“有东西在这里作祟,如果不想办法,估计咱们今晚都出不去。”
突然,只觉一阵寒气袭来,原本还有议论声的大剧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让人背脊发凉。
那些人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仿佛失去了精神意识,纷纷从地上缓缓坐起,有条不紊的坐到了剧院的座位上。
“他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力量在控制着他们的神智。先别管那么多,我们也坐到座位上去。”
于是我和白忆情假装被控制,与他们一道坐到了座位上。
死寂之后,舞台上的灯突然亮了,那里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纤瘦修长,穿着戏服。
戏曲响起,清脆撩亮的嗓音,美伦美幻的景像,好像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我认真的听了听,竟也分辨出来是杨贵妃醉酒的那场戏。
一袭霓裳羽衣翩然舞动,我与白忆情竟也是看得如痴如醉,那人唱罢,颓然倒地,拎起长袖,涓然泪下,细细哽咽。
直到突然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灵笙,回魂!这都只是幻像而己,千万不要被勾了魂去。”
我猛然惊醒,竟不知何时,楚南棠坐到了我的身边。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上半句,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多游魂。
那些鬼面目可憎,穿着旧时长衫,坐在了戏台前。
此时白忆情也清醒了过来,惊觉不对劲儿,抽了口气,:“祖师爷爷,一下来了这么多游魂,不妙啊!”
突然台上那人一张完好的脸,布满了血痕,皮肉向外翻着,十分吓人。
大剧场变成了高筑的戏台,华灯初上,那人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又接着唱起了戏曲。
我们如同在梦境之中,周围的景像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突然高筑的戏台不见了,华灯不见了,耳畔传来的是无尽的厮杀,那些在战乱中死去的怨灵,纷纷从地里爬了出来,重新上演着曾经的惨剧。
人们在慌乱之中拥挤,逃亡,可依旧逃不出敌人残酷的火枪与凶刀之下,他们惨叫着,妻离子散,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血染红了这座古老的城,过去的繁华被无助的死亡代替。
人们充满了恐惧,跟着人群逃窜,我抱着头躲在了楚南棠身后,却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