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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了殷凯之后,古玉在他的坟上插了一把工兵铲,系上了他自己的一条灰色的带子,没风,带子静静地垂挂,纹丝不动。我们在坟前站了许久,眼睛再次湿了。
这是我们团队第一次死人,大家的心情难过到了极点,没人吃早餐。
我们默默地陪殷凯待了一个多钟头,然后拔掉营地,准备再次出发。
为了逃出看不见的磁场,为了寻找古墓,为了遇见其他同类,我们必须移动。
我走到李兆面前,问他:“你能开车吗?”
李兆自信地说:“什么话!11年驾龄啦。”
我说:“那你说说驾驶步骤?”
李兆说:“首先,我上车打开电源,点亮仪表灯和机翼灯,启动,滑行,到了我的跑道,对准中线,加速,起飞!”
李林在旁边说:“我来开吧。”
我们离开那片芦苇死根,很快又进入了盐壳地带,窗外一片灰茫茫,起伏很大,就像愤怒的浪涛,死了很多很多年,依然保持着要吞没一切的姿势。这种地形无边无际,令人的心情极度烦躁。
车速每小时不到10公里,颠得厉害。
我有点担心起来,千万不要爆胎了。
车队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行驶。
我的车上有个疯子,气氛很古怪。走着走着,章怀忍不住了,他回头看了看李兆,毫不忌讳地问我:“你说他真的疯了吗?”
我点点头。
李兆探着脑袋问:“说我吗?我当然疯了!”
章怀就不说话了。
车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手机,指南针,还在失灵中。
我怀疑,我们的车队被哪个磁场死死吸住了,正在一圈圈绕行。或者,根本不存在什么磁场,我们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张青忽然说:“我很担心李林”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昨天晚上,李兆和这个刘德山聊了一会儿,结果他就疯了。现在,刘德山肯定正在和李林聊天……”
我说:“赵书明在车上,他是傻子吗?”
张青说:“万一赵书明睡着了呢?我都困了。我猜,那个刘德山不需要太多时间,昨天他用了不到一个钟头!”
我说:“我觉得,后座上这个人之所以疯了,是因为他太聪明了。”
李兆突然说:“这话我爱听!我就是太聪明了!”
我回头看了张青一眼,原来李兆一切都听得明白。
停了一会儿,我才说:“我会测试他的。”
张青说:“你怎么测试?”
我说:“后座上这个人就是我的钥匙。”
李兆再次探过头来:“我的大脑表示热烈欢迎!”
我回头对他说:“我们谈正事呢,你能不能不说相声?”
李兆说:“我认为你们说的更搞笑,如果说我是在说相声,那也是我们三个人的群口相声。”
我看了看他,感慨了一句:“我彻底服了,你疯了都这么聪明。”
李兆得意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青,再接再厉地说:“疯了让我更聪明!”
走着走着,张青突然说:“我们为什么不看看那个刘德山的鞋底呢?”
第52章 他不知道手机()
中午12点的时候,我在一个低洼处把车停下了。
太阳正在头顶,热浪阵阵。无边无际的盐壳之地响起一片古怪的声音,远远近近,就像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听起来很是吓人。
陈然有点惊恐:“什么声音?”
我说:“盐壳。”
坚硬的盐壳地由于受到暴晒,表面温度急剧增高,而盐壳内部温度变化却相对缓慢,这种差异使盐壳发生龟裂,于是就有了这种漫天盖地的奇怪响声。
这个区域的地面变得薄脆,脚板走在翻翘的盐壳上,立即变成了松软的灰土,淹至脚踝,感觉很飘浮,真像走在月球表面。
下车之后,所有人的脸上很快就冒出汗来。
球球站在车门那里,死活不下车了。
听说,当年第二次寻找彭加木的时候,从上海、南京、烟台调来5只警犬,它们同样不肯下车。搜救人员只能把它们拖下来,它们却拼命朝车上跳。后来,只能让司机把车开走。警犬没办法,由于地表太烫了,它们只用三只爪子着地,跳着走……
如果我们出不去,气温会越来越高,我们都会变成余纯顺。
我让大家搭起帐篷,好好睡觉,等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偏西了,稍微凉快一些,再继续朝前走。不搭帐篷的话,这么烈的太阳,根本没法休息。天气太热,车也容易出毛病。
大家同意了。
很快,两顶帐篷就搭了起来。接着,大家开始搭第三顶帐篷。
刘德山很敏感地问:“用得着搭这么多帐篷吗?”
赵书明说:“这是给你搭的。”
刘德山说:“谢谢,我就不需要了,我很少睡午觉。”
李铁说:“别啊,我车上有个小帐篷,你一个人睡正好。”
刘德山说:“好吧,谢谢。”
李铁抱来了小帐篷,刘德山一个人支起来。
中午,大家在盐壳的响声中,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喝些矿泉水。
大家都进了帐篷之后,我和李兆留在了我的车里。
我跟他并排坐在后座上,对他说:“咱们聊聊?”
李兆很自大地说:“怎么聊你都不是对手。”
我说:“我先说,你听。然后你说,我听。”
李兆好奇地说:“这种聊天有意思!”
我打开了音乐,很单调的催眠曲。
他瞪大眼睛观察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说:“我不是作家,其实我是个打猎的。”
他突然笑了:“你一直都是我的猎物,你知道吗?”
我惊了一下。
是的,我的思维一直被这个人牵着走,搞得我晕头转向,直到他疯癫。
我说:“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看和你像不像。”
李兆没说话,就那么瞪着眼睛听着。
我说:“我的家在大兴安岭,冬天,那里漫山遍野的大雪,就像这里的沙漠,到处都是沙子,无边无际。有一天,天黑了,夜越来越深,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声音……。我躺在大雪里,脑袋被黑夜淹没了,肩膀被黑夜淹没了,肚子被黑夜淹没了,双腿被黑夜淹没了,两只脚也被黑夜淹没了……”
他还是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所讲的,就是那天晚上他所经历的情况,我希望能够引导他进入一种状态。
我曾经和一个催眠师交流过,据他讲,这种引导对一个精神病人是相当有效的。
我说:“生命那么空,我只剩下了一缕意识,缓缓地飘着,飘着,飘着,太轻了,太轻了,太轻了,这世界不要合上,不要合上,不要合上……”
这时我观察,他的眼睛真的呈现出困倦,慢慢闭上了。
有门儿。
但他的眼皮还在动,说明意识并没有达到彻底安详。
我继续说:“没有天,没有地,太辽阔了,太辽阔了,太辽阔了……你朝深处飘去,飘去,飘去……太深了,太深了,太深了……不能自拔,不能自拔,不能自拔……”
他的眼皮安静下来。
我接着说:“什么都不要了,跟着这个声音,慢慢飘,很安全,很清醒,很愉快……”
十几分钟之后,他真的完全进入到某种状态。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的神奇。
现在,他就像一个黑色的柜子,身上都是紧闭的抽屉,我要一一拉开这些抽屉,看看那个刘德山究竟在里面放置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说:“黑夜……”
黑夜是他疯掉之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我说:“帐篷……”
帐篷是他疯掉之前最后呆过的地方。
我说:“刘德山……”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我说:“刘德山的嘴……”
他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我说:“他说……他说……他说……他说了什么?”
李兆的眉头皱起来,却不回答我的话。
我说:“应急灯那么亮,刘德山的嘴在说,他说,他说,他说……”
李兆突然说话了,口齿含糊不清:“他们说……”
我一愣,接着说:“黑夜,帐篷,应急灯……接着你看见了什么?”
李兆说:“三个刘德山……”
我一哆嗦:“三个?那两个是从哪儿来的?”
李兆说:“地底下。”
我说:“他们来干什么?”
李兆说“他们各干各的事……”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了:“他们都干什么了?”
李兆说:“一个继续笑呵呵地跟我聊天,一个在门帘放哨,一个狠狠按着我的嘴……”
说到这儿,李兆突然闭嘴了。
我说:“你确定都是刘德山?”
他不说话了,好像正有人捂住他的嘴,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不能再继续了。附近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控制他的意识。
我说:“黑暗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一点点退去……你有了脑袋,有了双肩,有了肚子,有的大腿,有了双脚……天一点点亮了,亮了,亮了,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很警惕地问:“你对我干什么了?”
我说:“我去你的大脑里转了一圈。”
他说:“出来了?”
我说:“里面曲里拐弯的,像迷宫。”
他笑了:“欢迎你下次再来!”
我说:“你睡一会儿吧。”
他立即躺下来,动作惊人地灵活,他蜷在后座上,看上去就像个小孩。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可我不知道,这竟是李兆人生的最后一个中午。
我下了车,关好车门,然后,走向了刘德山的帐篷。
他的帐篷搭得比较远,好像怕我们的人讨厌似的,远远看去,那个小帐篷就像个坟包。
我要去跟他聊聊。
再看看他的鞋底。
我走到他的帐篷门口,问了句:“老刘,睡了吗?”
他说:“没有。”
我掀开门帘,钻进去了。帐篷太矮,我站不起身,直接坐下来。
刘德山躺在睡袋里,一点都没有困倦的迹象。我看了看,睡袋四周并没有他的鞋。
我不明白,天气这么热,他怎么还钻进了睡袋里?而且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热。
我说:“你在睡袋里穿着鞋?”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经常风餐露宿,习惯了。”
我说:“李兆疯得太严重了,他说他看见了三个你。”我一边说一边严密观察他的表情。
他说:“唉,他真不该来罗布泊旅行。只要出不去,很容易崩溃。”
我说:“你挺坚强的,一个人生存了两个月。”
他说:“你不知道,我多爱罗布泊,就算我永远出不去,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说:“我在手机上看到过你们的新闻,救援来过,几次都没找见你们,他们才放弃了。”
他说:“手机?”
我一下警惕起来:“你不知道手机?”
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我其实是科考队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