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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官靖羽点头,“先生怎样?”
听得这话,萧玥瞧了门外的流盈一眼,示意她守着门口,这才与上官致远坐了了下来,“海润那是装的。”
“先生又有什么鬼主意?”上官靖羽问。
上官致远道,“先生名义上是被禁足,实际上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去查当初皇上遇刺一事,他觉得跟太子有关,如果找到证据,那么太子爷就做不得皇帝。”
“本来就是萧东铭做的。”上官靖羽道,“你转告先生,不必查了,到时候他见个人,一切都会明明白白。”
“谁?”萧玥不解。
“二王府的细作。”上官靖羽顿了顿,“此刻应该称呼为太子府。”
“太子监国,如今你们回来,只怕下手轻不了。离哥哥被押解入宫,待会我就会去天牢看他,你可有什么话要转达?”萧玥问。
上官靖羽摇头,“没有,一句都没有。”
萧玥蹙眉,也不知该说什么。
听得这话,上官致远低头苦笑,彼此心在一处,有什么话彼此都知道,还用得着说吗?想了想,他起身,“姐姐放心吧,挺住就会过去。”
“我知道。”上官靖羽点头,笑吟吟的望着两人,“我还想看你,风风光光的娶郡主过门,做我的弟媳妇呢!”
萧玥的脸瞬时红到了耳根,上官致远神色一顿,继而有些尴尬,“姐姐胡说什么,我们是君子之交。”
“可玥儿,到底不是君子,是女子。”上官靖羽起身,“女人没有多少时间是可以用来等待的,就好比素颜——等待了一辈子,换来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不希望身边的人,都步她的后尘。”
“小姑姑怎么了?”萧玥问。
上官靖羽不语。
便是这沉默,让萧玥明白,很多事都过去了,很多人——没了。
上官致远与萧玥离开了鸿羽阁,萧玥入宫去见萧东离,顺便探探情况。只不过天牢守卫森严,萧玥是大吵大闹,外加刁蛮耍横,才能闯进天牢。
萧东离在死牢里,按理说没有经过皇帝的准许,萧东离身为三皇子,纵然战场上私逃,也不能直接打入死牢,而应受六部会审才能定罪。
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已经说明,萧东铭下手了。
萧玥进去的时候,萧东离站在那里,望着幽暗的天窗,手铐脚镣在身。
“离哥哥?”萧玥低低的喊了一声。
萧东离转过身来,容色依旧,淡然轻笑,“这是死牢,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萧玥哽咽了一下,“还没定性,他们怎么能把你打入死牢?”
“本就是该死之人,不在这里,还会在哪?”萧东离笑问。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萧玥红了眼眶,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萧东离如此狼狈过。萧东离,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淡漠疏离宛若天上来的神。白衣翩迁,即便端坐轮椅,依旧不改眉宇间的盛世风流,所谓清茶亦醉人。
萧东离缓步走过来,“难不成还要哭吗?”
萧玥低头,“他们太狠了,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胜就是胜,输了就是输了。”萧东离轻轻吐出一口气,“世间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心狠手辣。”
“我看到了樽儿。”萧玥抬头,“阿靖和樽儿都很好,想必丞相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萧东离一笑,“我知道。”
“我不能进来太久,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萧玥问。
萧东离摇着头,“没有。”
一句都没有。
萧玥愣在那里,眼泪忽然掉下来,“真是一模一样的臭脾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言罢,已经哭着跑出去。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长长吐出一口气。
萧玥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萧东铭进来,太子威仪,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走到哪儿,都是左拥右呼,真是好威风。相比萧东离的落魄,真可谓天壤之别。
“太子爷来这样的地方,也不怕脏了你的脚?”萧玥切齿。
萧东铭冷笑,“郡主才不该来。”
“我该不该来,你管不着。”萧玥抬步就走。
“吩咐下去,以后不许任何人探监,谁敢靠近天牢,杀。”萧东铭拂袖进门,气得身后的萧玥直跺脚,却也奈何不得。
这若是在甘州,萧玥拎着刀子就能冲上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宰了再说。可这是皇宫,她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哪里斗得过萧东铭。
哼哼两声,萧玥快步离开。
至少现在确定,没人对萧东离动用私刑,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寂冷的死牢内,唯有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四步,终于停驻在萧东离的牢门之前。牢门打开,萧东离就坐在木板床上,漫不经心的望着命人端酒奉菜的萧东铭。唇角微扬,眸色平和无波。
小小的四方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一壶美酒,酒香四溢。
狱卒奉上两张干净的小凳子,萧东铭这才挥手退了身边的所有人。
“这么放心,就不怕我杀了你?”萧东离问。
死牢黑漆漆的,一旁染着明灭不定的蜡烛,烛光里,萧东铭抬头望着容色淡漠的萧东离,“三弟若是要杀我,就算有这些人,也照杀不误,不是吗?何况你不会杀我,杀了我,上官靖羽也得死。”
“二哥说得极是。”萧东离走了过来,端坐在萧东铭的对面。
“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会在这里痛饮一场。”萧东铭笑得冷蔑。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一个是落魄至极的阶下囚,真的不能同日而语。
萧东离望着杯中酒,冷笑了两声,随手便捋下了手铐,惊得萧东铭面色一僵。萧东离却淡然道,“这东西太碍手碍脚,暂时先放着吧!”
他本就会缩骨功,这些东西,他想要卸掉,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卸了又戴上,戴上又卸了,他嫌麻烦。
指尖捏起精致的青花白瓷杯盏,萧东离望着醇香的杯中酒,“所谓痛饮,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配。你——还是免了吧!不过你敬的这杯酒,倒是可以敬他!”
语罢,萧东离抬手,杯中酒缓缓洒落在地,“少鸿,尝尝吧,东都美酒,大朔太子所敬,可还满意?”
萧东铭的眸子骇然瞪大,“萧东离,你——”
“一战生死,轮回可尽兴?”萧东离干笑两声,扭头阴测测的望着萧东铭,“怎么,自己做的事,都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傅少鸿万箭穿心是什么模样?万箭齐发,身子被戳得跟蚂蜂窝一样,尸体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我是亲眼所见,亲自去北昭军中,夺回他的尸骨。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第377章 各怀鬼胎的萧氏父子()
萧东铭冷笑,“幽州战事,与我何干?分明是你们指挥失利,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二十五万大军,最后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但你却逃脱了,还有傅声,竟然投敌叛国。你还有脸在这里猫哭耗子?”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你哪知眼睛看见傅声投敌叛国了?”
闻言,萧东铭一怔,随即道,“天下——人尽皆知。”
“天下?”萧东离摇头,“那你敢走出东都城,去边关瞧瞧吗?看看你所谓的人尽皆知,到底是什么。”
是怨声载道,是饿殍遍地,是战火连天,是民不聊生。
这才是人尽皆知。
“你坐享着世间最好的繁华待遇,却不知百姓疾苦。为铲除异己,不惜拿二十五万大军为代价,害死傅少鸿,害了全幽州城的百姓。如此,你还大言不惭的问我,为何还有脸猫哭耗子?”萧东离淡漠疏离,口吻依旧平静如常,“我若是猫,哭的不是傅少鸿,而是你。”
可是这番话,却让萧东铭如坐针毡,神色都变了。
萧东铭冷笑,“你巧舌如簧,算你厉害。”语罢,快速起身,拂袖而去。
“记得,若要审判我,最好当着天下人的面,否则我怕你这个太子爷,会被天下人唾骂。你若不信,只管试试!我就算有罪,也轮不到朝廷来审判,而应该问问天下的百姓,问问东都城的百姓。”萧东离挑眉,烛光里,墨发白裳,依旧潇洒恣意。
在他的身上,何曾有半点阶下囚的卑怯。
反倒是萧东铭,对比萧东离的从容镇定,更显得窘迫异常。
萧东铭顿住脚步,回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会有这一天,我也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我等着。”萧东离漫不经心的喝着酒,“一人独醉,胜过——与你这道不同不相为谋之人共饮。”酒香醇厚,他道了一句,“好酒!”
萧东铭切齿,拂袖而去。
他曾拥有一切,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到了今日,萧东铭才发觉,萧东离才拥有一切,拥有一切他所渴望却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潇洒恣意,比如自由自在。
比如辰宿,比如上官靖羽,比如他们的孩子。
走出天牢的那一瞬,萧东铭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风烈上前,“皇上那头——”
“我自己去处理。”萧东铭眸色冷冽,“他不是想要公审吗?很好,我就让天下人看看,他这个三皇子,有多该死。”
风烈低眉,“只怕不妥吧!”
萧东铭冷眸,“你说什么?”
“战事尚未结束,如此公审三皇子,只怕百姓非议。”风烈俯首。
“只要是父皇下旨,谁敢非议?”萧东铭冷笑两声,“这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都只管冲着父皇去,而我——只不过是个执行者,依旧是他的好二哥,不是吗?”
语罢,萧东铭扯了唇,笑得冷蔑,“想必父皇会很高兴。”
————
雅园内。
萧盛正在午睡,外头传来刘忠的声音,伴随着萧东铭的跪求之音,“儿臣恭请父皇圣安。儿臣有要事求见!”
萧盛眯了眯眼睛,点了头。
不多时,萧东铭便快步走进门来。
“儿臣参见父皇。”萧东铭行礼。
萧盛抬了手,看上去精神恹恹的,似乎很是疲倦,“见过了?”
“见过了。”萧东铭点头。
寂静的暖阁内,就萧氏父子二人。萧东铭恭谨的坐在软榻前头,低眉顺目,极尽温恭之能。一眼看去,父慈子孝,果然是甚好的一副画面。
“如何?”萧盛坐了起来。
见状,萧东铭急忙上前,将柔然的垫子靠在萧盛腰后,“气色很好,看上去没吃什么苦头。而且——三弟说,父皇与儿臣都没有资格去审判,若是真要将他治罪,也要问过天下人,需得天下人审判才算公平。”
“天下人?他已经是人人得而诛之,还谈什么天下人?”萧盛冷笑两声,“交给六部发落吧,另外——让上官靖羽入宫。”
萧东铭蹙眉,“父皇的意思是——”
“朕要她一样东西。”萧盛扭头望着萧东铭,“你该知道,朕要的是什么。”
闻言,萧东铭点了头。
“朕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你也不必着急。等着这些事都尘埃落定,我就传位给你。”萧盛轻咳两声,“朕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扫平你以后的路。明白吗?”
萧东铭一笑,“父皇正值壮年,传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