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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华抿唇,眼神里浮现前世在写在那座宫闱深处所有的爱恨情仇。
自从那次刺杀失败以后,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她不止对他动心,而且还爱上了他。但他杀了师兄,她怎么可以爱上他?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却也再也下不了手杀他。
那段时间,是她最痛苦最无奈最挣扎最矛盾的时候。
而明月殇千辛万苦逃离东越,遭到西秦的截杀,动用在金凰的暗桩,希望可以得到金凰女帝的帮助,从此南陵愿和金凰永结同盟之好,并且将之前金凰为救凰静蓉所贡献的五座城池全数奉还。
金凰原本就憎恨云墨挟持凰静蓉逼献城池,如今见明月殇被追杀,知晓如果他死了,南陵必定又是一场夺位大战。届时内乱开始,东越和西秦联手,金凰和南陵只怕危矣,是以也有心相助,只是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救了明月殇而没有半点收获吧?明月殇提出奉还五座城池可谓正中女帝下怀,当即派兵救援。
明月殇安全回到南陵的时候,东越和西秦的同盟条约也正式签订。
自那以后,天下以‘红颜’为旗号的战争,在神洲大陆彻底打响。
政务繁忙,难得他每天还有闲心情来看她。她也不问他要那块玉佩了,因为她惊异的发现,他居然能看得见那块玉佩上面的字。虽然她的身份早已曝光,也没再隐藏的必要。但那玉佩上的字,除了她和师兄,就连娘都无法看见,他却看见了。
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蔓藤化作千丝万缕,将他和她缠绕,从此纠缠不休。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去,很快迎来了她十五岁的生辰。
及笄之龄,是一个女子出嫁之前最重要的日子,大哥也不辞辛劳的从西秦赶来。皇后给她举办了生日宴会,拉着她的手说,待她及笄之后便嫁给云墨为太子妃。
她听在耳中,只觉得茫然。下意识的看向云墨,他正抬头向她看过来,目光沉静而温暖,自有无尽柔情流露。
宫里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早已满天飞,所有人都知道她会是未来的太子妃。靖王府早就修葺完毕,她却依旧住在宫中。
宴会散去后,她一个人无聊的到处走动,无意中看见沐轻寒正负手清风亭,似乎正在赏月。
她微微讶异,“大哥?”
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
“绯儿。”
她已经改了名字,他却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唤她。
她走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沐轻寒笑得温和而关切,“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过来看看你。”
他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颜,怜惜道:“怎么比我上次来看你的时候瘦了那么多?是不是云墨欺负你了?”说到最后,他脸色有些不虞。
“没…没有。”
她低垂着眼睫,微微摇头。
尽管以前一心想要报仇,她也没想过找大哥帮忙。她不傻也不笨,知道他们身份异于常人,身兼重任,稍微一个决定都能影响整个天下局势。她只是想报仇,不想拉大哥下水。
如今东越和西秦是联盟之国,若大哥因她而和云墨反目,三国联手攻打东越的话。到时即便云墨有三头六臂,东越也只会乖乖等着灭国。东越的江山有她娘的一份,她怎能因一己私欲而置整个东越子民于不顾?娘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瞑目。
于是她仰头微笑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而已。”
沐轻寒仔细看她的表情,末了微微一叹,道:“绯儿,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主见,大哥不想干预你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在东越过得不开心,就来西秦,大哥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至少能保你富贵平安。”
她心中感动,“谢谢大哥。”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谢什么?我们是兄妹,大哥有义务照顾你。”
她抽了抽鼻子,想起仔细小时候不懂事,总是欺负他。没想到长大以后,她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他还不计前嫌并一如既往的宠着她。
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种种,她不由得有些心酸,很想找一个人倾诉。
“大哥,我…”
“嗯?怎么了?”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询问。
她抿唇,看着他关切的眸子,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猛然扑进他怀里,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似乎要将埋藏在心里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哭出来。
“大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沐轻寒着着实实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所有人都宠着她,他从来就没看见她这么伤心的哭泣过。一时之间也有些手忙脚乱的抱着她。
“怎么哭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人欺负你?告诉大哥,大哥给你报仇…别哭…”
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泪水濡湿了他的胸膛,灼烫了他的心。
沐轻寒抱着她的手臂在颤抖,眼神里疼痛无限蔓延着。微微推开她,看着她哭得如同小兔子的眼睛,心中也跟着阵阵的抽痛。
“别哭…”
他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干眼泪,温柔道:“告诉我,绯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够了,摇摇头,沙哑道:“没事。”
“没事你怎么会哭?”沐轻寒压根儿就不相信,严肃道:“绯儿,你老实告诉我,在宫里是不是过得不顺心?我…”
“真的没事,大哥。”她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强自笑道:“我只是…只是太久没看见大哥了,心中十分高兴。”
沐轻寒蹙眉,她又有些凄然道:“爹娘都死了,师兄也丢下我一个人去了。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晴姨虽然对我好,但毕竟不能事事周全。这世上,就只有大哥你对我最好。我…”
他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真有人欺负你,吓了我一跳。”
他揽着她坐下来,又道:“绯儿,如今天下时局纷乱。以后我们兄妹二人只怕也难以相见,我有心接你去西秦。但…”他顿了顿,目光里划过一种她看不懂的黯然和凄楚,又笑道:“不过你在东越也好,我看得出来,云墨对你十分用心。你嫁给他,我也能放心。”
她低着头,轻轻道:“大哥,我不想嫁给他。”
沐轻寒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道:“你还想着玉无垠?”而后摇摇头,叹息道:“绯儿,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但不要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难道你要为他孤苦一生吗?”
她不说话,神情微微呆滞。
见此,沐轻寒又是一声长叹。
“绯儿,你…”
“大哥。”她忽然打断他,眼神空洞又似注入了什么光色,复杂得他看不懂。
“云墨,他杀了师兄,他杀了师兄。”她说到后面,有些激动起来。“我怎么能嫁给他?他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以嫁给杀了师兄的人?”
“绯儿。”沐轻寒脸色微变,皱眉道:“你误会他了,玉无垠不是他杀的,是…”
“我不听。”
她猛然别过头,眼眶里又含了泪水。
“禁渊临死的时候亲口说的,是他杀了师兄,禁渊不会说谎。”
沐轻寒这次没打断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好半晌,才轻轻道:“既然你那么肯定是他杀了玉无垠,为什么不报仇?以他如今对你之心,你若真下定决心杀他,他早就死了,不会活到今日。”
“我…”
她神情顿时几分慌乱。
沐轻寒不给她自我辩驳的机会,又道:“你有为何还呆在他身边?你确定你真的是要报仇而不是…”
“不是。”
像是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她猛然大声截断他。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也似乎在自我安慰。
“他现在不能死,至少…至少天下安定之前他不能死。”她似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语速很快的说:“他死了东越也就完了,明月殇…明月殇他利用我,我怎么可以让他得逞?南陵皇室的人,个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这样的人,怎能做天下之主?”
她忽然回头,紧紧抓着沐轻寒的手,眸光急切而灼灼生辉。
“大哥,等你们灭了南陵和金凰,天下二分,我就杀了他。到时候…到时候你就是这天下之主,你说好不好?”
“绯儿。”沐轻寒拍了拍她的手,摇头道:“你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你从小愤世嫉俗,性子刚烈决断。若你真的对云墨恨之入骨,怎能容许他活那么久?”
“我…”
她被他第一句话戳中了心事,脸色微白,想要解释,沐轻寒却又道:“绯儿,很多事情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并不一定是真的。你从小就聪明,可别在这时候糊涂了才好。我看得出来,云墨是真心待你。你别再误会他伤他的心了,好好呆在他身边。大哥一生别无所求,只要你开开心心便好。”
“大哥…”
她目光动容,蠕动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沐轻寒微微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深处眷念一闪而过。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锦绣阁的。她一路上心事重重,没注意到今日的锦绣阁安静得有些异常。虽然云墨撤走了大部分宫人,只让秋松秋兰贴身照顾她。但那些洒扫的宫女依旧守在外院。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走进内殿,她才发现屋内一片黑暗。心中疑惑,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想要点灯。黑暗中忽然有人抱住了她,她吓了一跳,抬手就劈。手却被人抓住,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准确的捕捉到她的红唇,然后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他的气息如此灼热而熟悉,她如何能忘?
早该猜到,这锦绣阁,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旁若无人的闯进来?
她偏头,他紧追而上。她心中生怒,张开嘴狠狠一咬。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依旧没有放开她,反而得寸进尺,轻轻一带,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压在了床榻上。
她大惊失色,“你…”
他沉重的压着她,好似在宣泄什么一般,将她的双手紧紧的禁锢住,浓烈的气息将她整个人覆盖。
好似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她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偏过头,泪水自眼角滑落。
他明显一僵,然后凑近她眼角,将她的泪水舔舐干净。
“为什么哭?”
她怔怔的流泪,忽然道:“放我走。”
既然杀不了他,那就离开吧,总好过这样继续沉沦。
烛火不知道何时亮了起来,将她的神态照得清晰明了。尤其是,那般深切的悲伤。
他再次一僵,随即低沉的笑。扳过她精致的下巴,目光深深的看尽她眼底。
“不可能。”
她没生气,而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你想囚禁我?”
他还是笑,“青鸾,你好像不明白‘囚禁’是什么意思。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囚禁,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权,不能随意走动不能有任何反抗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