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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后目光闪了闪,安钺公主已经冷哼了一声。
“一个山野女子,竟敢有如此野心,当真是无法无天。”
慕容琉仙没说话,大抵猜出了沐清慈今日所为何来。
沐清慈抿了抿唇,“慕容三小姐失踪多年,与其义妹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她微微一笑,道:“若三小姐做了东越太子妃,那么那位凤姑娘便是太子妃的义妹,身份自然不一样了。这么说起来,与八皇子倒是相配。况且我见过那凤姑娘,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有沉鱼落雁之姿,并不逊色于贵族的大家闺秀。”
姜太后眯了眯眼,安钺公主凉凉的说道:“再怎么样都是小户人家出身,如何上得了台面?澈儿可是金樽玉贵的皇子,如何能娶一个山野女子为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慕容琉仙倒是笑着开口了,“不能为正妃,可以为侧妃嘛。”
沐清慈抬眼看过去,安钺公主皱眉,有些不明白女儿这话什么意思。
“仙儿?”
见姜太后也看过来,慕容琉仙温雅笑着。
“皇祖母,妹妹的义妹也就是琉仙的妹妹。若她真的跟八表哥两情相悦,皇祖母倒是可以撮合他们两人一段姻缘。您不是早就说要给八表哥找一门合适的婚事么?我相信瑞宁公主的眼光,既然她都如此称赞,想必这凤姑娘定然非一般女子。”
她对上沐清慈的眼,各自在对方眼中找到了默契。一个想借凤含莺对付凤君华,一个想除去情敌,倒是可以联手结盟。
沐清慈虽然不想得罪凤君华,但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行,其他的与她无关。于是她便微笑道:“事关八皇子婚事,太后理应重视,不妨召那凤姑娘进宫一见,再做打算也行。”
姜太后没有说话,她和慕容琉仙想法一致。如果凤君华真的在意这个义妹,若能控制凤含莺,借此除去凤君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此思考了好一会儿,她便点了点头。
“待哀家问过澈儿的意见,如果他真的喜欢那女子,哀家再赐婚也不迟。”
沐清慈眼睛一亮,面上笑意浓了几分。
“太后英明。”
姜太后对身边的安嬷嬷道:“去,传澈儿进宫。”
“太后。”安嬷嬷道:“您忘了?今天早晨八皇子府来人传话,说八皇子昨晚偶感风寒,近来几日恐怕不能进宫向太后问安了。”
姜太后怔了怔,而后失笑。
“也幸得你提醒,不然哀家还真忘了这事儿。”
最宠爱的孙儿,早上才传话说身体抱恙,这不过才过了多久就忘记了?
这所谓的宠爱,也不过如此。
沐清慈掩下眸中冷讽,轻声道:“这事儿倒是不急,反正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届时凤姑娘定然会跟随三小姐出席,太后若看着喜欢,也可为八皇子赐婚。”
姜太后点点头,“也好。”
慕容琉仙垂眸不语,眼底闪烁着浓浓算计。
最郁闷的,大抵就是安钺公主了。十多年前没能杀死那个小贱种,十二年后那个贱人又寻了新的靠山,怎能让她不气?但如今她说什么也没用,只得日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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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凤君华正站在屋顶上,看着街上人流穿梭,繁华若市。
云墨落在她身旁,“在想什么?”
凤君华负手而立,红衣飘飘如仙似凤,遥望远处的眼神悠远而沉静。
“我想回慕容府一趟。”
云墨回头看她,“我陪你。”
“好。”
他揽过她的腰,几个起落便飞身而去,未惊动任何人。
慕容府琉绯阁本就地处偏僻角落,这么多年未曾有人住过,平时也就几个丫鬟听慕容于文吩咐天天来打扫,平时一般不会有人来。
凤君华抬头看着这个她曾住了七年的院子,她不喜欢奢华,所以琉绯阁建造得不算华丽,倒是处处充满了质朴的味道。门前也没有栽种多少名贵花草,仅仅一颗榕树孤独伫立,周围的杂草都被人除干净了,越发显得单调和寂寥。
她走过去,看着那颗榕树,遥远的记忆再次重现脑海。
这棵树是那个人和她一起种下的,所以她不舍得毁掉。即便最后他失约,她还是没有将之摧毁,而是从屋子里挖了地下通道,将那些她所珍贵的,以及不能让人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藏在这颗树底。
十二年了…
她又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慢慢走过去,手指触碰到树干,抬头看见树枝撑开如伞,高大茂盛得再也不见昔日绿芽之光景。
云墨遥遥站着,没有上前打扰她。
他知道,有些记忆就如跗骨之蛆,早已根深蒂固在她脑海深处,无法拔出。而因那些记忆带给她的痛苦,也必须要她亲自面对才能化解。
凤君华闭了闭眼,一刹那眼前划过无数片段,而记忆的终点,仍旧是那个无月的夜,雪亮的刀剑刺进身体,带起的鲜血溅落了一地杀戮和血腥,她在猩红里看见他冷漠无情的容颜。
昔年温情脉脉,终抵不过那些必须用鲜血才能洗刷的仇恨。
记忆落幕,真气运行至手心。
火。
浓烈的火在燃烧。
树皮,树枝,树叶…都被那火侵蚀,慢慢湮灭成灰。
冲天的火光惊动了慕容府所有人,慕容于文和慕容琉风急急而来,看到她清冷却寂寞的身影,原本想要上前的脚步一顿,心中忽然涌现刻骨的哀痛和苍凉。
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能将当年那个原本肆无忌惮乖张娇蛮的女子灼烧成如今沉静而冷漠的模样?
榕树已经完全被烧毁。
凤君华睁开眼睛,看着地上不断翻腾的泥土,然后渐渐露出一个漆黑的木匣子。
那是她曾经十分珍惜的宝贝,里面藏着她所有的快乐和痛苦。
她蹲下来,将那个盒子取了出来,又听见铿然一声轻响,低沉如雷鸣,却又隐约有钟鼓浑厚之乐感。
她浑身一震,抓着木匣子的手微微一紧,然后缓缓抬眸看过去。
是一把琵琶。
是很多年前,那个人送给她的。
这不是普通的琵琶,是用最北方鬼域深处的千年凝熏木所制,刀剑不碎,烈火不毁,冰雪不侵。
上面刻着一行字。
贺绯儿四岁生辰之喜。
琵琶旁边还有一把剑,银白色,剑柄上也刻着几个字。
贺绯儿两岁生辰之喜。剑柄尾处还吊着淡紫色的璎珞,那是他亲手制作的,璎珞上有一个‘绯’字。
剑的旁边折叠着一条红绸,那是用金蝉吐的丝线再加以三味真火烧纸而成的霞光锦,在阳光下,隐约泛着红色。这是是江湖上无数人争夺的武器。
霞光锦尾部也标注着这样一行字。
贺绯儿周岁生辰之喜。
……
一岁,两岁,四岁…
对,还有三岁。
三岁的时候,他也送了她生日礼物。
她记得,那是一坛酒。
她将黑色木匣子放下,将琵琶、剑,还有霞光锦全都取出来放到一边,并没有立刻去掏里面的东西。而是将内力灌注于掌心,缓缓覆盖那个洞口,火红的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隐约听见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那是她布下的机关,无数有毒的暗器和飞剑,还有匕首…
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强行毁了这棵树,必定会被那些暗器所伤而毙命。
直到确定所有暗器机关都被摧毁,她才收了手。
泥土再次翻滚,一个突起物慢慢升了起来,上面沾染的泥土一点点落下…
一坛酒。
她盯着那坛酒,不用看,她也知道酒坛上刻着几个字。
醉红尘。
“师兄,这是什么酒啊?”
彼时她歪头问身边的白衣少年,满眼的疑惑。
“这叫醉红尘。”他回头对她笑得温柔,耐心的解释道:“这醉红尘是用十二种奇花再加上九十九道工序酿制而成,埋在地下十二年方可开启。届时,定然香飘万里。”
“真的吗?”
她满脸的兴奋。
“那为什么叫做醉红尘啊?”
他笑,“醉红尘,顾名思义,便是一醉,忘红尘。”
她若有所思,又听她道:“今天是你三岁生辰,这醉红尘便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十二年后,刚好是你及笄之日。也便是我娶你之日。”
他想了想,握住她的手,目光专注而深情。
“届时洞房花烛,你我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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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寿辰!大揭秘
第四十八章 寿宴前夕()
轰——
记忆最后的片段碎裂,如刀剑劈碎镜片,将那人的面容也碎裂成片,甚至拼凑不出原来的模样而显得有些狰狞。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张爱玲说过,遇见那个人,你就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可心是开心的,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
那么当年,到底是谁为谁下了爱情的魔咒?到底又是谁甘心为谁低到尘埃里?又为何,那尘埃里未曾开出鲜艳的花来?
说不清了。
往事已矣,当年情谊是谁错付,也早已湮灭在这时光流河中。
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清冷而释然。然后目光一瞥,落到一个水晶小瓷瓶上,只有拇指大小,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她眼神深了几分,又将那小瓷瓶取了出来,放入怀中。刚刚想站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一掌将那洞劈得更大,掏出一个更大的箱子,然后不发一言的站起来。
转身便看见了慢慢踱步过来的慕容于文和慕容琉风。
“爹。”
她很平静的叫了一声。小时候她不懂事,总是不给慕容于文好脸色看。如今想来,那些年说那些话该有多伤他的心?彼时她整天就知道围着那个人转,对谁都爱理不理。到最后她闯下大祸,期待的那个人却早已没有了行踪。彼时她才知晓,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对你冷言相向的人。而是原本对你笑脸相迎最后却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抛弃你,那才是最深的伤害和疼痛。
慕容于文看着她,眼中有深深的感叹。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慕容琉风再见到她,心境已然不如昨晚的激动,但目光仍旧殷切而动容。
“姐姐,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这么多年,爹一直让人打扫你的琉绯阁,任何人都没有踏足过,你用过的东西爹也不许任何人动。就连那个慕容…”察觉到这个时候不宜提那个女人,他立即又改口道:“姐,你回来住吧,我们都很想你。”
凤君华望着他,想起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见他小脸皱巴巴的觉得一点不可爱,便说了一句。
“真丑。”
当时她娘刚给产后虚弱的丽姨娘,也就是慕容琉风的生母写药方,听了这话立即就皱眉轻责道:“不许胡说。”
她闭上嘴巴,面上却是不以为然。产婆倒是在一旁呵呵笑道:“三小姐有所不知,这小孩儿刚出生的时候五官没有长开,都这样,何况小公子还是早产,不足月,所以看起来皮肤就多了些褶皱。等过一些时日长开了,也就漂亮了。”
她双眸亮晶晶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