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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总督巡抚,心忧朝廷皇上主动请缨,再战闯贼。
当时看着手中周暨慷慨激昂的公文手本,杨鹤不由仰天长叹,如果大明多几个这样勇于任事的好官,何至于此糜烂到这般程度?
手本里,周暨详细的报告了闯贼在富县所作所为,并忧心忡忡的推断了闯贼做大之后的不堪后果,最后,竟然说,自己只要总督拨付下精良器械,其他一应都由自己承担,定要在此次围剿中,为朝廷灭此大患。
此次决定,当然有文人士大夫在骨子里,为君父分忧的大无畏思想在,但周暨县尊也有私心。
上次一战,周暨得师爷撺掇,权变的开始卖了些本县空缺的小官小吏告身,筹集下剿贼的钱粮,放开了口子,就食髓知味,这一下,一发而不可收拾,那些买了官身的,立刻再拿出钱粮上下打点,也堂而皇之的拿出太祖官吏不得本地为官的规矩,一个个都离开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到富庶太平地方上任,而没有得到机会的士绅更是不断拜访县尊,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其中有那财大气粗的,干脆先放下定金,然后开始到外地走动门路,就等着周暨老爷再次开张。
结果这周暨竟然吃惊的发现,自己按照发卖的告身,总算配齐了县上各级领导班子,但是,没到半年,自己的那些新手下,竟然纷纷上调高升,自己这个堂堂县尊依旧是一个县丞兼师爷,带着手下小猫两三只,于是,在秋收征集赋税之时,周暨就又有了一大把的官身空缺发卖,于是,两个老兄弟一商量,与其敲骨吸髓这地方百姓交纳钱粮赋税,不如再拿出官身举荐一批筹集,于是,周暨干脆舍了百姓直接发卖官身,上峰正为绥德官吏体系不全犯愁,也派不下一个人来履任,正是两全其美,官员那些新任官吏他调,那更是让上峰欣喜不已,一个外调的就是一份不菲的孝敬,何乐不为?遇上周暨举荐当然照准,两下三方皆大欢喜。
于是,在陕北,不但有了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之说,还又多出了个绥德的官身之说。
第二,闯贼在富县等地推行分田分地,减租减息举措,严重的影响了绥德地方人口,那些原本被闯贼裹挟南下的绥德汉子,都抽空偷偷回家,拉上自己妻子儿女父母,连夜跑去贼人所谓的根据地,到后来,看看绥德已经没能力制止,更是呼朋唤友,拖家带口整村整村出逃,就连周暨手下不多的几个衙役,也有几个在第二天点卯的时候消失不见,这下让绥德原本就不多的人口急剧减少,这让周暨和那位师爷兼职县丞束手无策。
就是吗,按照这个速度,一个堂堂县尊,不出多日就将成为光杆县令,只能管理手下几个衙役(没有胥吏)那将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为此,必须剿灭闯贼这个心腹大患。
第390章 继续卖官()
作为大明养士三百年的文人精英,周暨毕竟还算是一个心忧朝廷的忠臣,亲眼看到了闯贼的强悍严整,听到闯贼在富县地区的种种行径,也清楚的看到了闯贼的未来,这不由得不为朝廷担心,担心这股不同寻常的贼人会做大,最后会严重威胁到整个朝廷的根基,更何况,自从绥德上次一战,被闯贼裹挟去了许多签丁,而那些签丁还潜回自己的治所,带着家小投奔闯贼根据地,一时间绥德人口剧减,让自己快要成为光杆县尊,为公为私,在手中有了钱粮之后,也想为朝廷出力为自己出力。
当得到总督通报,要委任张元重振卫所,李元昊带兵联合几县卫所出兵剿灭闯贼的时候,周暨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上公文请求重整卫所,请求加入围剿大军。
这个上报立刻得到了总督杨鹤的各位重视,并且大力褒奖,在这人人自危,抱定了以邻为壑,各扫门前雪的时候,有周暨站出来,为大家做个榜样,正好提升下着陕北官场士气。
张元见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原因无他,因为看着地界,那绥德离着富县十万八千里,中间隔着三个县治,根本就鞭长莫及,因此上,心中对这个出风头的周暨县尊就有了想法,以出兵助剿的名义,让自己出钱当冤大头的嫌疑。于是,对于向给洛川和宜川千户所那样大赠粮饷,就有点不情不愿了。
关于张元的资助,周暨绝对嗤之以鼻,在这一点上,文人在骨子里对商人的轻视表露无疑,我堂堂大明,剿灭盗匪本是分内之事,怎么能依靠一个下九流的贱民?这军国大事,还得依靠官绅一体努力,这是官绅的事情和商人无关,于是,周暨县尊坚决的,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张元那个小商人不情不愿的捐助。
于是,在得到总督巡抚一通嘉奖之后,也收到了两千多边军使用的精良刀枪器械,而且,还有总督大人恩赐下来的一副文山铠甲。并亲手书写的“国之栋梁”锦旗一面,勉励他督师大捷。
这是一个一心为国的文人最大,也是最想要的。
在大明,以文官督师,再正常不过,因此上,周暨也决定这么办,分抢军功倒是其次,也没那个想法,主要的监督那个已经被闯贼吓破了胆的千户,同时,自己还在这绥德有一定的声望,也能稳定军心,提升士气,最不济,那些受到自己好处的签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携带刀枪投贼,毕竟,在原先不断逃跑的百姓那里,自己还能震慑一下。
现在,周暨县尊对自己手下的忠诚度已经开始怀疑,一人四亩一年不过一百斤,没有其他任何负担的好田,这已经让自己都不能做到,那绝对吸引了无地的百姓,这其实是自己按照朝廷王法就不能给予和实现的。
在这期间,有时候,周暨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悲哀,自己独自一人,怎么能跟这几千年和几百年形成的习惯对抗?对于这个已经没落的大明,自己只剩下心中的悲叹,除了悲叹还有什么?没了,一种孤独的无能为力就是这样。
但是作为大明朝廷的忠臣,还是要做下,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努力,哪怕为皇上做到一点点的力气,周暨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为这个朝廷做点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于是,总督手谕一到,周暨带着千户,县丞兼师爷立刻开始马不停蹄的张罗开来。
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原先卖官还剩下许多钱粮,这都被周暨按照规矩(魏忠贤那时候的规矩,现在周暨已经开始怀念起阉党执政的时候了,毕竟,阉党还以回护百姓生计为主,谁让那个党魁是个农民出身,因此上,头针对的都是在大明里敲骨吸髓的官绅和那些脑满肠肥的清流,当然,现在清流已经完全破坏了这样的规矩,开始面对整个大明已经民不聊生的小民。
在这点上,周暨有时候自己都迷茫,作为清流的一员,作为最底层,感觉最深,到底是阉党好,还是清流好?自己在阉党横行的时候,坚决抵制,抵制那些自诩清流的人在无限制的拍阉党马屁,而一旦清流掌权却又无底线的清算着那些所谓阉党,最后将本来有益于大明根基的农民的政策全部删去,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继续封存在库府里,等着应急,现在拿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和穿州过府的消耗来说,那还是九牛一毛,周暨再是文人也知道一件事情,大军前行千里,指望着早就废弛的朝廷法度,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不期望其他人。因为,出征千里所需甚大,如果按照大明制度,出兵要沿线州县供应粮草,说不定就饿散了周暨辛辛苦苦组建的大军,靠别人不行,一切还得依靠自己。
和县丞师爷一规划,发现,自己又有不少官身出缺,那还等什么?卖。
这次不像上次,还得县尊大人亲自骑着毛驴四处推销,这回,一个衙役通知,立刻绥德县衙便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这回,周暨有了上次做这生意的经验,在定价上再不吃亏,价码那是翻番的上涨,辛苦费中介费当然也水涨船高,同时,也不再问对方何时何时上任这个尴尬的问题,反正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周暨都巴不得你不来呢。
那些士绅地主更是眼冒金星,不是被周暨和县丞师爷的标价给砸的,而是被再次让自己家族里能出些官身兴奋的,还有就是僧多粥少给急的。
本来就货物紧俏,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还有外地的士绅豪强带着大批的银钱不远千里,风尘仆仆的赶来交易,出手也不是绥德这些坐地户能比的,这更加剧了货物的短缺程度,那可如何是好?
在平时,要得到一个官身,那要上下专营,打点门路,之间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人手,花钱无数不说,还要等上一年两年,更可能好容易事情成了,就剩下最后一道了,结果,这些经手的,或者是发卖的突然一个两个死了,或者出事了,那一切都泡汤了,哪里像这里这样,现货供应,童叟无欺?
一个当地地主就在衙门外,连夜排队,鼻子都冻的通红也不退缩,还在那里不断跳脚怒骂身边的伙计家奴:“你个个该死的东西,不是说让你多带些银钱吗?为什么就带了这些?你诚心害我吗?”
那个紧随的管家缩着脖子,吸溜着鼻涕,边将一个换上新碳的手炉给东家递上,边跺着冻得麻木了的双脚边喊冤道:“东家,我以为上次咱们已经给大公子还有二公子买了,这次就剩下一个小公子了,也就没带那些,再说了,我也没想到物价飞涨到这种程度——”
那东家上去就是一个大脚,将那管家踹成了滚地的葫芦。“你个白吃干饭的东西,你就不知道,这机会难得吗?你就不知道除了三个公子外,还有个我吗?你就不知道东家我也想做回老爷吗?”
管家当时就蒙了,你都多大年纪啦?都土埋脖子的人,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还想做老爷?
看着畏畏缩缩的管家,再看看排在前面一个外地的老客,身穿高贵狐裘,手中端着青铜手炉,屁股底下坐着五个大箱子,身边还围着几个健壮家丁,不断的将一块块上好的木炭一个个大火炉里,在这大冷天里,在这广场上这么做,绝对是骚包,但看他那看当地土财主的眼神,满是蔑视鄙夷。
与人家比,周暨的确寒碜的很,外地的尤其是山西的老客真他妈的有钱啊,但是,有钱怎么啦,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妈给自己比下去,这就是家乡的面子。
突然看到一个土豪高举着一张告身,狂笑着跑出大厅,疯癫一般大喊:“我是官啦,我是老爷啦,哈哈哈哈——”那神情,绝对可以用疯狂比喻,看着一路被欢天喜地的家人一叠声喊着老爷簇拥着远去,这东家当时对在地上装死的管家骂道:“还死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回家去取钱?”看着连滚带爬的管家往回跑,突然大喊一声:“回来。”
那管家赶紧回来,等着东家吩咐。
“顺便把我的那个大火盆给我抬来。”东家盯着那个外地人咬咬牙道。
小样,我跟你耗上了。
生意红火,但是,货物短缺,该怎么办?那就到别的地方调剂啊。
县衙的官身告罄,那就发卖卫所的,反正上次一战,卫所几乎全军覆没,当时找来早就眼红的千户,一问,现在千户所空额军官有,副千户二人,从五品,镇抚二人从六品。掾属吏目一人。百户总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