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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用手背抹了抹泪花,她不知道,她总是不停的流泪,无论是担忧的泪还是快乐的泪,这些泪,都把她的妆弄花了。现在她的脸,象只小花猫似的,红的胭脂,白的底粉,黑的眼影,还有眉间那朵金黄的钿花,都被她弄成了一团。
一张脸,就象开了染房似的,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颜卿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嫌弃她。
“师傅的身上有温度,师傅,你还有影子……你不是鬼……”阮依依激动得开始语无伦次:“你好暖和……鬼是冰冷的……师傅的手掌好热……胸膛好硬……呜呜,师傅是真人……不是鬼……不是骗我的幻觉……”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颜卿都快心疼死了,她为了诱骗他靠近自己,不惜这样乱蹦乱跳的引发铁针的位移。她知道,颜卿一定会担心她的身体,这样就会来阻止她。只要他靠近了她,她就能真切的感觉到,他到底是人还是幻觉。
颜卿弹了她额头一下,笑道:“现在知道师傅不是假的了吧。”
“嗯。”阮依依用力的擤着鼻子,下意识的伸手要拿红色嫁衣去擦鼻子。
颜卿受不了她这样邋遢,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一边轻柔的将她脸上和着泪的妆一一擦拭,一边婆妈的唠叨道:“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说会听话会乖乖的吃饭睡觉……你如果再糟蹋自己,师傅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阮依依用力的点头,她看见颜卿的那块方帕上面,染满了她的胭脂,东一块西一块的,全都弄脏了,便抢了过来,藏进怀里,笑道:“阮阮给师傅洗手帕。”
颜卿不好意思伸手到她怀里拿方帕,只能点头答应。
阮依依不确定,被清洁后的脸还漂不漂亮,她一挥手,只见树林之间多了一潭清水。
“师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洗洗。”女孩都是爱漂亮的,阮依依把自己浓妆艳抹的,就是想今晚出嫁。结果她忘了这个年代的化妆品都不防水,刚才一惊一乍的哭得稀哩哗啦,现在肯定难看得很。
无论如何,先整理仪容才是正事。
水潭清澈见底,阮依依半跪在水潭水,探头一看,哎哟我的妈呀!这哪里象一个妙龄少女,简直就是一个花脸大婶。
阮依依赶紧的从怀里掏出颜卿的那块手帕,洗洗了,开始洗了起来,很快,清水变成了浑水,都快照不出自己的影子。
阮依依坐在水潭边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胭脂粉底,又弄了多少炭灰来画眼影。只不过洗了洗脸而已,竟然把这水都弄成了污水。
难怪颜卿刚才看到她的时候,不肯靠近。只怕他也在怀疑,站在眼前这个一脸颜色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阮依依。
阮依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将湿湿的方帕拧干,展开,放在膝上慢慢的叠成了豆腐块。她又发了会呆,看着这豆腐块在想心事,过了会,才将这豆腐块放回到胸口,慢慢的走到颜卿面前,说:“师傅,我们今晚还是不要成亲了。”
“为什么?”颜卿觉得奇怪。
阮依依却略微害羞的说道:“今晚……人家……太难看了……”
谁不想做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阮依依不想在自己的脸最脏的时候,嫁给她最爱的男人。
更何况,她与颜卿之间,要的是感情。成亲这样的走过场,她以前没有想过,现在,也没有必要为了害怕失去,而去强求。
说到底,是她把自己的洞房之夜弄砸了。
颜卿宠溺的笑笑,拍着她的肩头说道:“阮阮最美,天庭有千千万万的仙女,都不及我的阮阮分毫。”
阮依依莫名其妙的红了脸,她低下头,找了颗光线不那么明亮的地方坐了下来。颜卿慢慢走了过来,挨着她,也坐下。
“师傅,你说话吧,阮阮想听。”没有比能这样安静的坐下来,彼此倾听对方声音更浪漫的事了。经过天谴之后,阮依依觉得自己看开了许多,她真得不是很介意两人到底能不能天天厮守,能十天半个月的有这么一次宁静的约会,就足够了。
颜卿果然开口说话了,天南地北的,扯了很多。
一会说天庭的奇闻趣事,一会聊项阳和魅然,偶尔会谈起在佛牙山的事,但更多的,是他们的未来。
颜卿问阮依依,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阮依依想了很久,淡淡的应道:“我答应过师傅,会帮助柴家。既然我答应了,我就会做到。”
“哦,阮阮你有计划了吗?”颜卿见阮依依重新振作,并开始为将来打算,很感兴趣。
“我会帮助柴家,扩大经营。柴家虽然有榷酒权,但始终受制于朝廷。他们只有在其它方面做大做强,才有可能完全的摆脱朝廷的束缚。柴家如果不想再象两千年前那样,被朝廷没收家产,就一定要做到外松内紧,学会联合各方力量,共同发展。”阮依依胸有成竹的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明:“建立娱乐城,柴家能做,其它大家族也能做。柴家能在乐安城做,别的大家族就可以在别处模仿的做。柴家如果想在此生财之道上走得更远更长久,就要学会集合其它大家族,一起共同发展,而不是闭门造车。要知道,所谓法不责众,孤掌难鸣就是这个道理。”
颜卿一听,不禁赞叹的为她鼓掌。
阮依依骄傲的笑着,她终于发觉,自己在学校学的一些知识,在这里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柴家再有钱,朝廷如果想灭它,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假如柴家以经商为名,集结了各地的富商乡绅,再拉一些朝廷大员暗中入股,朝廷要动柴家,就会投鼠忌哭。
娱乐城只是其中一个赚钱的点子,只要阮依依愿意,她可以想出其它许多不一样的点子。柴家每到一处,与当地的大家族合作,由柴家提供点子和经验,再加一些钱财,只占小股并且不参与经营决策,剩下的大股则由当地的大家族来瓜分,相信,无论是谁,都拒绝不了这块大蛋糕。
等柴家再变得更强大些,再去抢榷茶权,就能手到擒来。
颜卿听完了,连连点头。阮依依见他很满意的样子,便说:“过几日,我们就准备往京都进发。”
颜卿一怔,似的不舍。
阮依依却很从容:“我要带领柴家,打造出一条丝绸之路。等丝绸之路完成之时,全是到了京都的日子。师傅,等我拿到了牛家的榷茶权,希望师傅能守信用,与我相见……不是在梦里,而是在青天白日之下!”
二百零四章物是人非,我心依旧()
阮依依与颜卿互相依偎着,在思念森林里一直聊一直聊。两人好象从来没有分离过一样,又好象有几千年未曾相见过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阮依依一个人在说。颜卿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他只是倾听,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回应,或者,在阮依依说得跑题的时候,将她悄悄的拉回来。
阮依依就象在沙漠里行走多日的迷路人,突然看见绿洲,恨不得整个人扑向那汩汩冒出的清泉,大口的喝水,然后,再躺在水里,痛快的享受着久别干旱之后雨露的快乐。
阮依依一直说得到自己口干舌躁,才停下来。颜卿一直温柔的看着她,见她停下来,才问她:“想喝水?”
“嗯。”阮依依点头。
颜卿又说:“那就喝吧。”
阮依依害羞的笑了一下,说:“如果要喝水,就得醒来。如果醒来,就看不到师傅了。”
颜卿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刚才那潭清水。阮依依见状,笑了:“这只是梦境,我可以梦见自己在这里洗干净了脸,但如果要解决真正的口渴,我就要离开这里。”
“我会在这里等你,不如你先去喝水吧。”颜卿说这话时,只是情深的看着阮依依,他既没有推她离开,也没有将她拉住。他的态度很暧昧,看上去似乎完全给了她决定的权力,阮依依知道,其实,他是不想她走的。
因为他总是捏着地上的树枝,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在用劲,将树枝全都捏断了。
阮依依也很不舍,但她不得不离开。因为她不但觉得渴,还感觉到自己下腹鼓胀,人有三急,她在这个时候,尴尬的有了一急。
没有太过纠缠的道别,阮依依甚至来不及跟颜卿拥抱,就逃离了梦境。睁开眼的第一件事,阮依依下床冲到茅厕里,痛痛快快的解决了这一急。
当阮依依如释重负的回到房间里,老妈子们已经体贴的将浴桶搬进了房间,点燃薰香,大大的浴桶足足可以坐下三个人,上面铺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阮依依掐指一算,自颜卿离开后,她几乎在床上度过了近四个月。期间,她就象活死人一样,没有正常的生理代谢,命悬一线,气若游丝,整日的在思念森林里憔悴忧伤,颓废消沉。
严格算起来,她今天才真正的恢复了人的正常生活。如果是别人,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清洁,肯定臭气薰天。阮依依悄悄的闻了闻自己,并无异味,看来,纸片化身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因为谁也没有见过纸片放久了会有异味的,最多,变得脆弱些。
老妈子知道阮依依很讲究隐私,将一切准备好后,便悄悄的离开。阮依依快乐的跳进浴桶里,哼着小曲,开始慢慢的沐浴。
中间,老妈子们怕水凉了,进来加了热水,又撒了些花瓣。阮依依舒舒服服的洗完之后,换了身干净衣裳,见床铺也全都换成了新的床褥,兴奋了将自己裹成粽子,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二天,老妈子进来伺候她起床。阮依依见她们手捧着棉袄,伸手捏了一下:“怎么就穿如此厚的袄子了?”
“姑娘整日呆在房间里,又不肯拉起帘子,连外面已经入冬,都不知道。”老妈子恭敬的回道:“三小姐,前些日子穿夹袄说冷了,所以特地嘱咐老奴们,一定要给姑娘多加几件,穿厚实些。”
阮依依的云锦月裳与颜卿雾锦丝衣绑了许多死结,老掌柜将颜卿带走时,一时图方便,没有解开这些结,直接将他们的衣服都撕烂了。所以,阮依依现在已经滑云锦月裳可穿,她身体又这样弱,穿得自然要比一般人多许多。
阮依依心中暗生感动,柴情是柴家三小姐,平时锦衣玉食,仅是伺候她的老妈子就有五个,另外还有专职的丫头佣人以及杂役,七七八八算起来少说有二十余人。
如今,柴情不但不摆大小姐的架子,还亲力亲为的照顾她。阮依依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一事无成自甘堕落的睡了三四个月,真心对不起他们。
“你家小姐呢?她在府……”阮依依穿了一件又套一件,弱小的身体里里外外竟套了五件衣裳。老妈子见她要出门,急忙拿来一双翻毛的鹿皮小靴,然后又替她披上一个白色狐狸滚边的披风,怕她受寒,又烧了个小暖壶裹着羊毛手袋,让阮依依抱着暖和,又再三检查一遍见没有哪里还会受寒,这才肯放她出去。
阮依依先前还觉得,老妈子这般小心实在是小题大作。当真出门了,迎面的寒风呼的一下全都倒贯进来,刚要张嘴问话的阮依依立刻缩了缩脖子,立在原地打了个哆嗦。
原来,没有颜卿在身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