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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们也不是能给人看病的料，陈与希就没打算跟她们掰扯。
倒是从卫生站里头走出来一头发花白的老头，冲陈与希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陈与希便小心地背着江小小，随着他往里间去了。
卫生站虽建在山里，却也不算含糊，大致扫一眼就知道里边的设施算是齐备的，比很多平原地区的乡下还好得多，只是床位不够，数来数去最多也就十张床，看起来十分简陋。
白发老头让陈与希把人放在病床上。他坐在床沿边，伸手捉住江小小的手腕，替她先号了个脉。
几分钟过去了，那老头还是眯着眼，不说话。
“她到底是怎么样？”陈与希有些见不惯这种古老的看病方式，一时急了，“要不然先给她看看伤口？上点药？”
见有人质疑他的技术，老头白了他一眼：“你是医生我是医生？”语气很傲慢。
陈与希无奈，只得闭嘴，走在别人的屋檐下，就没有不低头的道理。
半晌后，那老头才站起身来，去外面的药房里取药，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与希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起这卫生站的水平了。
架不住内心的焦急，陈与希撵上了那老头子的步伐，一路跟着他瞎转悠。从东房绕到西房，陈与希再好的性子也磨没了：“她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啊？”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没好气地反问一句：“没问题你会把人送到我这里来吗？”
陈与希心想，老家伙，看病又不是不给你钱，至于这么拽？就算是华佗转世，那也没有你这么看病的。
这么想着，陈与希便不跟着他瞎转悠了，撂下一句“用不着你看了”，就预备去病房把人背走。
“皮外伤到都不是什么大事，大事在她的肚子里。”老头仔细检查着货架上的药，来回斟酌了一番，才选定了其中的一瓶，悠悠地回望了陈与希一眼，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啧啧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点你干什么去了！”
陈与希又折了回来：“大爷，有话你就直说，打哑谜我听不懂啊。”
问题在肚子里？什么问题能在肚子里，受内伤了，还是长肿瘤了？
“她。”老头儿拍了拍陈与希的肩膀，叹了口气，“怀孕了。”
……
陈与希一脸阴郁地坐在江小小床边，托着腮，眼神复杂。
用过了药，江小小正安稳地睡着，呼吸也不急了，只是还没有醒过。脸色有些惨白，有点营养不良，头发很乱，不过这些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就一如那老医生所说的那样，“大事在她的肚子里”。
陈与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看中的女人，居然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且就是这样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还三番两次地拒绝了他。
江小小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小孩了吗？
难道，就是因为她自己怀孕了，所以才拒绝他？
陈与希情愿相信她什么也不知道，那样至少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个意外，不是谁的蓄意。
她只是太倒霉了，突然中了榜。
如此一想，陈与希又觉得十分生气，黎优白那个人渣，是真的够渣，哪有把女人玩怀孕了马上销声匿迹，然后另娶他人的？还要不要点脸了。
就算是做人渣，也稍微有一点道德底线吧？什么都不管了，肆无忌惮的，不跟畜生一样了吗。
关于黎优白的风言风语，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无情冷漠的标签一直就没从这个男人身上摘除过。
有一件事情，在LK是绝对的机密，算是黎优白少有的丑闻之一，知道的人很少，仅有的那几个知情者，也是被LK高层约谈过的，一旦泄露出去将连带处理，而陈与希就是那仅有的几个知情者之一。
“能把那么喜欢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别人，若无其事地去参加婚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把人玩怀孕马上跑路的事情了。”陈与希自言自语道。
说来也真是讽刺，偏偏当下的社会，女人就喜欢这样的坏男人，前仆后继的。
盯着病床上的女人，陈与希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江小小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指尖抚过她的唇瓣，又如同触电了一般，极快地收了回来。
这个女人，也没有众人传闻说传得那么丑。
陈大校草心里感慨万千，一来有些心疼这个倒霉的女人，二来有些心疼这个倒霉的自己。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追不追她了？
如果江小小答应了他的追求，那他陈与希就难免要当别人的接盘侠，当初钱琳琳让他戴了个绿帽子都叫他恶心了很久，更何况是自己的女朋友怀了别人的孩子！
那如果江小小永远都不答应他，他又总觉得万般不甘心：吃不到嘴的肉，就总难免会想象这肉到底有多香，哪怕这肉被人尝过了，也还是他陈与希没吃过的。
左右为难，陈与希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天蒙蒙亮的时候，卫生站外头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隆声，看门老头儿如约而至，将陈与希载了回去。
江小小被他暂时留在卫生站挂水，门口的那几个老护士收了钱，乐得眉开眼笑，听到陈与希说要“好好照顾”之类的话，自然一口答应。
这一天的任务还是爬山看水，记录地形。领队的老师是个没什么责任感的中年大叔，队伍里少了个把人他也看不出来，只顾着一味地跟小女生们开玩笑，讲些没道理的话。
第150章 陈与希的惆怅（）
见他这样，陈与希倒也懒得跟他打报告了。
这种形式大于实际用途的活动，在过去的三年里也参加了不少，却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叫人心焦的。陈与希一路都在思考要不要当这个“接盘侠”的事情，就连自己班里的班花，曾经的女朋友，孙燕过来跟他搭话，他都没给个好脸色。
以往，他还是会笑一笑，敷衍一下的。
“有事就说事情，没事情自己忙活自己的，别老往我这里跑。”陈与希专心地画着地形图，三句话没说完就要撵人走。
孙燕气鼓鼓的：“小希，你不要这样子，我们做不了男女朋友，还能做同学的嘛。”
陈与希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我做作业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我搭话。”
孙燕闷闷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隔壁班那个丑八怪江小小了？”
话问得非常直白，也很没有道理：他们俩都没有那一层关系了，还有什么资格过问人家喜欢谁呢？
陈与希好笑道：“是又怎么样，我喜欢谁还需要向大小姐你报备？”
言下之意，她就是个过去式了，多管闲事惹人嫌，不如少说两句留个好印象。
听得陈与希这么跟她说话，饶是脾气好，多说两句也会招架不住，孙燕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以陈与希的智商，画个图纸不过半把个小时的事情，完全用不了一下午。早早地交了差，他便背着包回去了。
测绘的地点离卫生站不是很远，陈与希决定走着过去，又想到江小小可能没吃饭，便向山腰那些向旅客售卖盒饭的流动摊贩买了份扬州炒饭。
山里条件艰苦，上下山都不容易，有扬州炒饭吃就不错了。
他一路走到卫生站的时候，江小小正好起床。
她听说了陈与希大晚上地背着她来看病的事情，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动，又转念想到黎优白对她的绝情，感慨万千，眼眶是红了一圈。
老医生这辈子都没怎么出过山，住在这样偏僻的山里，很少见到未婚先孕的女学生，故此对她们这类人是说不完的鄙夷，都懒得跟她多说两句。
倒是那三个老护士比较贴心一些，煮了俩鸡蛋，小心地剥了壳，递给江小小。话中带话，劝她多吃一些，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别人。
要不是陈与希叮嘱过，不准她们提怀孕的事情，怕是早就造反了。
有一个嘴快的，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江小小一句：“小姑娘，你今年大三了吧？”
江小小点了点，不多说。对陌生人的防备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啧，那看来也有二十三四岁了，倒也不是不能……”这人惋惜道。
见有人开了这个头，另一人便接过了话茬，道：“再怎么说也还是学生，总归有影响的。”
“有点可惜。”一直没说话的那位，也随声附和起来。
江小小被他们三人没头没脑的对话整得特糊涂，只问：“你们在说什么？”
结果，没等到有人告诉她缘由，陈与希已经推门进来了。
那三个妇人尴尬地咳嗽着，赶紧起身告辞。
陈与希把手中的炒饭递上前，又走到窗前，替她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的插销，放了点新鲜空气进来。
江小小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背影，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胃口。
在这个男人做完了一切，回头与她隔床对坐的时候，江小小才收回了视线，蛮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
“你感觉怎么样？”陈与希打开了背包里的水杯，喝了一口，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屋子里进了新鲜空气，让人心情敞亮了不少。
窗外是一棵很有年代感的樱桃树，挂满了青红相间的果子，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长势十分好，就是不知道果子好不好吃了。在卫生站躺了一天了，江小小这会儿才注意到窗外有这么棵树，多看了两眼，忍不住怀念起墨湖老家屋后的樱桃园来。
有一只白头的小鸟落在了窗沿上，眨着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一面啄着果子，一面好奇地望着屋子里的人。
屋子里的人在看屋外的风景，屋外的，也在看他们屋里人的风景。
江小小扯了扯嘴角：“我没事，谢谢你昨天送我过来。”嗓子有些沙哑，干疼干疼的，大概是昨天嘶喊的后果。
陈与希的眼睛里，藏着些许深沉。从不在女生面前抽烟的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盒南京，捻出一根熟练地点上，沉默地吸了一口。
烟过了肺，还是不走心。
他也没有问江小小的意见，就好像他们俩已经很熟，熟到不用再讲礼仪、讲客套。
右手搭在膝盖上，有些轻微地用力。陈与希的眉形很好看，可现在皱作了一团，显得心事很重的样子，叫旁人看着很不安。
江小小的道谢，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我想尽快回去。”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手机，发圈，几张零钱，收来收去也就这几样，两秒钟也就拾掇好了。
她叠好了被子，下床就要走。
“你不能出院。”陈与希抬眼，阴郁地望着她，“回来坐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在对方的严肃要求之下，江小小只能折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这个事情始终无法隐瞒，时间久了肚子肯定会显出来，就算不显，也会出现明显的生理反应。
怀孕？
江小小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又想起了那三个老护士神神叨叨的模样，心下疑惑，又觉得好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在说什么呢。”
“你肚里的孩子，”陈与希抬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黎优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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