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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时候科主任就说过,法医最避讳的就会过多投入感情,那会让我无法理智面对死亡,冷静判断案情。尸体,在法医人眼里就是一份工作,越是感性的法医越是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反之,想不放过任何细节就应清空自己的灵魂,换言之就是学会麻木不仁。
“早就劝你做个协警就好了,非跑来做什么助理。”
她很要强,“我能挺住。”
“好吧。”
回到尸体旁我开始尸检,死者内脏、肌纤维、皮肤以及皮下组织全部剥离。无法通过尸温、尸斑、尸绿等尸后变化来辨别死亡时间。我们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死者颅面,通过瞳孔浑浊和颈部肌肉、面部脂肪纤维僵硬程度做判断。
“死亡时间在八到十小时之间。”
玲珑补充,“逆时针退到昨天夜里,应该是在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十小时内完成杀人、解剖和抛尸三个动作,如此娴熟令人毛骨悚然。”
“能让我来吗?”玲珑请求我。
按理说不能,但我还是把刃器给了玲珑,由她亲自操刀提取证物。她每一刀下的都很艰难,就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但死者的冤屈更令人煎熬,她一定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自己”,故而愈发勇敢起来,手法虽谈不上娴熟,但入刀十分精准,可见她私下里是用过功的。
“完成了。”
平时几分钟就搞定的事,玲珑用了足足二十分钟,结束后额头上全是汗珠。我就像是岳法医的助理,殷勤地帮她擦着额上的汗珠,帮她收好解剖用的刃器,又将尸体打包装进袋子里。
推开门。
温暖阳光舒缓的人心,家属歇斯底里的哀嚎却又将我推入谷底。
陈思问我,“有线索吗?”
我无奈耸肩,反问他,“家属怎么说?”
陈思说,村子里有风俗,姑娘待嫁前只能自己睡,寓意贞洁。昨天夜里死者独居,很早就睡下了,夜里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征兆,可天一亮这人就没了。后来,还是别的人帮忙找到的,当时还以为是在洗澡,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就明白是出事了。
“这人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在你们眼皮子低下杀了人还能轻易逃走?难道会遁地不成?”
陈思大包大揽,“是我的问题。”
“跟你没关系,我是在想,凶手有没有可能就在村子里?”
陈思皱眉,“哦?”
我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村外围,人为凶手会从外界潜回村子。但如果凶手就隐藏在村内,那么就有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可他目的是什么呢?暴露自己?”
这就像是一场猜谜游戏,出题的是凶手,我们永远处于劣势,后知后觉。或许,凶手就是想暴露自己,从而给自己制造新的“生机”。陈思双臂环肩,说我的话比家的文字还抽象,并且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都暴露了怎么还有生机?
“表象亦是假象。”
回局里的时候是下午,小冷又开始新一轮课程。
我把现场的情况简单和她讲了一下后,将死者遗体暂时放入“大抽屉”里。玲珑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刚回到法医室就立刻恢复了精神头,高跟鞋尖毫不客气地落在我脚面上,钻心的疼,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强忍着。
“疼吗?”
“舒服极了。”
她脚下一用力,简直要命。
“这回呢?”
“被你这样踩着,太幸福了。”
她抓着我的领口,警告,“这就是对你出言不逊的教训,若日后你胆敢再有轻薄之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仙仙欲死?”
啪
又是一个耳光落在我脸上,声音响亮,引来无数学员观望。
玲珑掰这小手,迷人一笑,“他嘴抽筋了,我在帮他。”
可能是嫌我们太不注意形象影响到她上课,所以小冷一气之下了上帘子了。
“就怪你,小冷姐生气了。”
我一个华丽转身,将玲珑压倒在大理石台面上,“她不是经常这样吗,不管她,这回没人能打扰到我们了,来吧,宝贝。”
哗啦
帘子重新被小冷拉开,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厉声厉色,“你们两个,出去!”
尴尬地出了法医室,玲珑“始乱终弃”地把我推开,骂我是个瘾君子,随后转身离开。
夜里。
回到公寓的时候不见阮红,但饭菜已经做好。每天都能吃到一个女人亲手为我做的饭菜,不能不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因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分手后又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即使现在我们以朋友相称,但感觉还是有些别扭。
所以。
我还是应该想个办法,让阮红知难而退才行。
阮红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空饭盒,想必又去救济那些流浪的孤寡老人了。
我叫了她一声,“阮红。”
“嗯?”
我犹犹豫豫,十分忐忑,“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在一起相处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说话的习惯和方式大家都心知肚明,阮红一眼就看穿我心里的小九九,从包里掏出一小沓钞票,似乎是用这个办法来堵我的嘴,“我打听过了,县里的房子也就六七百块钱一个月,我一个月给你一千,这是三个月的钱你收好。”
三个月?她要在这住三个月?
我连忙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房子是局里分给我的,我一分钱都没花怎么好意思往回收钱呢?
“亲兄弟还明算账,以后你就当我是个租客,钱我可给你了,三个月内这里也是我的家。”
说完,她心安理得地回了房间。
这就是阮红的高明之处,掐准时机狠狠将我一军,让我毫无反击的能力,之后再想“请”她走都怕是难如登天。
12,秘密()
深夜。
城市的喧嚣逐渐平息,大地沉眠,只有我在微亮的灯光中独守寂夜。
手中拿着一份被翻过无数遍,已变得褶皱的案件资料,孜孜不倦地一遍一遍翻阅。不知何时,阮红已悄无声息地在我旁边坐下,顺着我的目光静静望着那份资料,说她对“鲛人案”也有所耳闻,对案件的细微之处有一些见解。
差点忘记阮红也是一名刑警,阅案无数,曾凭一己之力破获许多疑难杂案。
我点头,很郑重地向她讨教,愿意听听她的想法。
阮红从我手中接去资料,在柔弱的灯光中翻看几眼。半刻钟后她问我,没有见过鲛人,又怎么肯定就是鲛人作案?我纠正他,之前就已经做过鉴定,所谓鲛人不过是一种罕见的变异病。阮红摇头,也纠正我,她说的就是这个病人,为什么他就一定是凶手?
为什么?
阮红对案情可能不甚了解,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说,至少在两个现场中发现鳞片,还有凶手留下的脚印,这些都可以证明他的确在现场出现过。阮红再一次纠正我,单凭现场中的某些证据就盲目下判断,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因为所有的现场都是可以伪造出来的,如果是有人故意在现场留下脚印和鳞片呢?
“你意思是?”
阮红提醒我,“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巧,鳞会遗落在现场?”
“有目击者的,他们看见这东西了。”
阮红从厨房里拎出一袋东西,又走进洗手间里折腾了半天,出来以后半边脸上都是鱼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鲛人出现了。
“如果我现在出去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鲛人?所以我才问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是凶手。”
我豁然开朗。
难道有人伪装成鲛人作案?
不能否认阮红说的很有道理,但在没有客观证据的情况下,这只能做为一种假设。
“谁说我没有证据。”
我挺直身子,越发不可思议,“你有证据?”
她睫毛在微光中轻轻抖动着,眨巴了两下眼后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那么聪明,早怀疑我了吧?”
我问,“怀疑你什么?”
“其实给流浪的奶奶送些吃的是个障眼法。”
“哦?”
她话题越扯越远,“我是给一个人送去的。”
“谁?”
“一会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我和阮红离开了公寓,走在寂寥的街头。午夜的光洒落在街面,陆离诡诞。步行很长一段距离,我们止步在一处废弃的老建筑前,越过面前的层层障碍,阮红在前,我在后,走进了这间阴森森的,连门窗都没有的黑屋子里。
借着窗上溅落的月光,我看见地上满满一盆血,旁边都是血淋淋的绷带。
目光上拉,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正警惕地注视着我,较小的身子一个劲地发着抖。当我看到她半张脸上黑乎乎的鳞片时,吓得踉跄倒退,踩翻了铜盆,里面的鲜血哗一下流的到处都是。
我惊慌失措,问阮红,这是怎么一回事?
阮红似乎更在意那个女孩的情绪,率先跑过去安抚起她来,“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指着那女孩,脱口而出,“她不会就是那个鲛人吧?”
“什么鲛人?她是个正常人。”
我脑子里有一百个问号,在这诡谲荒诞的谬夜里无限发酵,膨胀,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过了一会,阮红拧开旁边的一瓶药,亲自喂“鲛人”吃下,并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责怪,“姐姐不是告诉过你吗,一定要按时吃药,这样你才会好起来。”
这段时间阮红频繁出门,说什么给流浪者送吃的,实际上就是来照顾“鲛人”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
阮红目视我,说,“你也看到了,她多么需要人保护,又怎么会伤害人?”
“太难以置信了,我都不知道该问你什么好了。”
“嘘!”
她示意我不要出声,手一上一下轻轻拍打女孩的肩,直到把她哄睡了以后,轻手轻脚回到我身旁。
“到外面说。”
我跟随阮红走到外面,迎着夜里少许寒冷的风,目视着绕月盘旋的黑云。
良久,阮红道破来龙去脉。
那天她赌气从公寓离开,经人介绍去了县里的姻缘庙,可惜迷了路,也不知道走到哪,还一脚踩空,险些从山上掉下去,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及时出现,她可能就真的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了。
我难以置信,问,“她救的你?”
“我自己都不相信,但这是事实。那时我就听说过鲛人的案子,看到她的时候还吓的要命。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相信她也不会伤害别人。她真的挺可怜的,这么大的世界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这里虽然四处漏风,还很脏,但至少很安全。”
“不行。”
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过于盲目,不够稳妥,就准备打电话给陈思,让他带人过来把“鲛人”抓回去。可电话刚出来就被阮红抢走,她义愤填膺,如果我今天把叫人把女孩抓走,那就等于把她往死路上推。
“就凭她救了你,你就说她不是凶手?”
“她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杀人?再说她才十几岁而已,而且这些天她一直都在这里。”
我一下想起今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