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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4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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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锋沉着脸喝道:“你以相公为何等样人?休说什么西域女子,就算真是西子再世,难道相公当真是夫差不成?”

    张胜嘟哝道:“夫差也未必如何差了,说书的都说了,在勾践之前,夫差还是霸主咧。相公也不是啥不近女色的圣人,你看他一妻一妾,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就知道在女人这件事上他是绝不肯亏待自己的。”

    众人虽然不忿,但各自心中知道张胜说的极有道理,郑相公是真性情人物,绝不会似朱夫子那般拘泥礼法,他的做官哲学是公者自正,私务勿论,对于美丽女子的兴趣,他没有隐晦的必要,虽然平生从未逾越礼法,但若是皇帝堂堂正正将虏获的美人赏给他,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翊杰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了羽毛扇,叹道:“看来这一场是我胜了。”

    张胜一惊,旋即怒道:“军师说话好没道理,俺看见相公是俺的运气好,奈何定好的赌约不算了?”

    白翊杰微笑着说道:“我并没有说赌约作废,只是相公必然不在蒙古妃嫔的宫帐内。”

    张胜问道:“军师说在哪里?”

    “在西门外。”

    “着哇,除了在俘虏营里,别的地方难道还需要相公亲自过问么?”

    “我相信。”白翊杰淡淡的说道:“有一个地方相公是一定要去的,诸位都随我来吧!相公这个时候一定希望我们都在场!”

    众将连骑往西门而去,城中军民见大小将领一齐出动,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纷纷避让,一众人出了西门,越过俘虏营地,径直向西,一直到檀溪岸旁。

    这里竹林茂盛,清风习习,竹林中树立着一人的墓碑,墓碑前的男子低首不语,正是督视诸路兵马、右丞相郑云鸣。

    自越过俘虏营径奔檀溪而来,众人已经明白了郑云鸣之所在,这里有三个人的墓冢,乃是故京湖制置大使孟珙、京湖制置使陆循之和荆鄂都统葛怀,孟珙去世的时候,大约是两国正式交战的第八年,孟珙和时任沿江制置使郑云鸣、京湖制置使陆循之合力,正准备在河南内应的配合下大举北伐,一举收复两京,达成端平年未竟的事业,但当时朝中四明人把持朝政,三名前线大帅多次申请都如泥牛入海,孟珙因此抑郁不起,终于饮恨长辞,临终的时候将郑云鸣唤到踏前,手指北方,口不能语,但流泪不止。第二年京湖制置使陆循之也因病谢世,临终口占道:“一身荣辱总是空,喜看雏子竟英雄,此日驾鹤何足悲,余恨尤望大宁宫。”

    次日,荆鄂都统葛怀竟然在家中饮宴的时候放声大笑,无疾而终。依照孟珙和陆、葛二人的遗愿,将孟珙安葬在檀溪和长江交界的地方,以陆王二人随葬其侧。

    “公辅你可知道。”郑云鸣缓缓说道:“为何孟公要选择这里?”

    不等白翊杰回答,他手指着远方的大江自顾自的说道:“从这里渡江,登岸就能到新修的官道上,从这里一路向北,就是唐州,再往北就是蔡州,应天,洛阳,以及汴京。”

    郑云鸣缓缓的述说着,就像是孟珙当年跟他讲述河南山河地理,城池人民一样,“倘若以十万兵去,必当以一支兵进屯商洛,却敌都潼关来援,一支兵进屯蔡州,与淮西军马互为犄角,然后大军从大路进兵,先取颍州,然后进迫驻朱仙镇,然后、然后、然后”

    他连说了三个然后,突然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热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白翊杰默默的把住了郑云鸣的手臂,轻声说道:“昨日快马飞报,忽必烈已经得知蒙哥死讯,率领汉中全部兵马,连夜疾驰往漠北去了。我已经命令李曾伯(四川宣抚使)会同刘整,率领大军对蜀中全境发起压制性攻击,务必以最强大的攻势,将四川路境内的残余蒙古兵力尽数驱逐,然后进兵汉中,窥视长安。”

    郑云鸣低着头,仿佛是完全没有在听他的话一样。

    白翊杰又道:“淮东有快报,敌之山东大都督李坛已经获悉鄂州之战的胜负,发生极大动摇,向各处兵马发出调动命令,并以密书投到淮东制置司帐下,要求归正。我正连夜修书朝廷,请求”

    “不必了。”郑云鸣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贾似道还在岳阳没有?”

    “贾公这些日子以待罪之身帮办洞庭军务,也立了不少功劳。”白翊杰笑道:“也是难为了他,居然敢于在战争的最后时刻亲自奔赴敌营,说降了老将炮手军都元帅张忠仁以下数万人马,以此功劳,大约应当能将功折罪吧。”

    “你去告诉他,让他马上乘船赶回淮东去,为了国家大业,我不会和他计较过往恩怨,我这就修表章上奏,请朝廷依旧让他总帅淮西淮东人马,联合李坛,全军收复山东之地!”

    “此事只怕是纵虎入山,将来必定要后悔”白翊杰还未说完,郑云鸣匆匆摆手打断道:“你告诉贾似道,我只要北伐,一切为了北伐!功名什么的任他去抢夺,但再敢有阻挠北伐大业者,吾必将粉碎之!”

    白翊杰这才明白郑云鸣的决心,应承下来,又道:“范用吉来信了”

    郑云鸣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宴会开始不久,他动作倒是很快,说是河南治下十六座城池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大军到来,立即归正,这个范用吉,难为他卧薪尝胆许多年”

    郑云鸣缓缓的点了点头,口气凝重的仿佛是长江磅礴:“公辅,我们终于要开始了!”

    白翊杰心中如万马奔腾,纵情喝道:“驱逐鞑虏,恢复大统,正三百年中华气度,只在今朝!”

    郑云鸣转过身来,面前是他二十年手足与共,同袍同戈的兄弟,是他从无到有,亲自建设起来的精锐之师,他怀着胜利的期许,要同这些大宋的豪杰们一同去开创史上从未有过的伟业。

    他微笑了起来,清朗的声音在竹林中回荡:“你们这一去,将会遇到成千上万你们想都没想到过的敌人!你们将会遇到开封旧京的高墙,燕赵广大的平原,漠北的荒漠和戈壁,辽东交加的雨雪风霜,西域广袤的荒野,甚至天竺绵密的雨林,你们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城市和人民,有些风俗甚至从未想象过,你们会遇到强大的辽东铁甲士、漠北真正的骑射游牧人,精通暗杀的大食刺客,骑射当世一流的呼罗珊骑兵,甚至挂着十字架披着铁锁重甲的十字军武士,当你们将要开始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冬日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在他们刚毅的面容上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韩锋举起手中的战旗,绣着“国士无双”的旗帜在风中翻卷展开,就像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正要展开一样。

    “我们准备好了!”

    (全书完,多谢各位读者这些日子的关注和厚爱)

第535章 弥留(为碧血剑的加更)() 
岳托心中突然慌得厉害,无着无落。(。)

    “是是是,爷,药已经熬好了……仔细烫着嘴……”孔兆慌忙倒了一碗药递过去。

    “不怕烫不怕烫,烫总比死了的好。”岳托端过药,正要解开头盔服用。突然间想起自己这张脸却不能让卫士们看到,就犹豫地端着碗坐在那里发呆。

    孔兆和梁满仓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道:“贝勒爷,这里风大,且回节帐歇气。”

    没有人回答,岳托还保持着端药碗的肢势,阳光越发地大起来,地上的水气蒸腾而起,放眼望去,整个济南平原被蒙上了一片茫茫的薄雾之中。太阳晒在脸上,却有些刺痛,远处的地平线上有淡淡的绿色,春天似乎在一瞬间降临了。

    “贝勒爷……”孔兆的声音颤抖起来。

    突然间,岳托身子一侧,软软地从凉轿上滑了下去。

    药碗骨碌碌地顺着土台的缓坡滚到下面地上,焦黄色的药水热腾腾地流着。

    “将军!”

    “岳托!”

    所有的人都在大叫,有人要去解他的头盔。这个时候,岳托手下那个日夜护卫在身边的那个亲卫大叫一声:“所有人都不许动贝勒的头盔,来人,将贝勒抬回节帐,不要乱不要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孔兆的身体颤得如秋天的落叶,他狠狠地抓着梁满仓的胳膊,尖叫:“大哥,大哥,你不是说能治好……”

    “住口!”那个侍卫一脚狠狠踢来,眼睛里全是杀气:“你们两个,快跟上来。”

    这一脚正中梁满仓的胸口,直踢得他血气翻腾。

    孔兆点头哈腰:“是是是。”

    梁满仓抚着心口,不为人知地笑了笑:岳托这次昏迷再不会醒过来了,恶贯满盈,终归有天道循环的那天,报应,报应啊!

    一通忙乱之后,岳托终于被抬回节帐。

    一进帐篷,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侍卫赶了出去,只留下孔兆和梁满仓二人。

    孔兆一双腿已经软得厉害,普通一声就跪到那个满面杀气的侍卫身前。

    这个侍卫是岳托母族之人,乃是军中一等一的勇士。上次就是他在千军万马中斩杀了明朝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高起潜。

    此人是岳托一手抚养长大,最是忠心耿耿。

    他身上穿着一件短皮甲,腰上挂着一口刀,手中提着连枷,阴冷地盯着二人。片刻,才残酷地问:“孔兆,说说,岳托将军的病是怎么回事。”

    看着连枷锤头上已经干得发黑的人血,孔兆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干号一声:“将军,将军,我如何知道,刚才岳托将军不是醒过来了吗……这说明,这说明……说明贝勒爷已经好,说明我们的药已经见效……别杀我,别杀我,我为贝勒爷立过功,为贝勒爷流过血……药是梁满仓开的,不关我的事啊!”

    梁满仓见孔兆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心中冷笑:还说什么结拜兄弟,关键时刻,这小人出卖弟兄比谁都快。还好这结拜,也没人当真。

    他插嘴:“刚才岳托将军就不该出去巡营,不该去吹冷风的……啊!”

    话还没说完,“呼”一声,链锤就从他头顶扫过。

    感觉就好象有一座山与自己擦头而过,锤头上的乳钉瞬间划破了梁满仓的头皮,**辣的血顿时涌了出来,糊了一脸。

    又是“呼”一声,链锤收了回去,在空中盘旋呼啸,如同一条狰狞的苍龙。

    梁满仓知道这个建奴侍卫已经动了杀心,今日若是一个应对不妥,立即就被被他将脑浆子打出来。

    他硬着头皮叫道:“岳托将军高烧多日,身子亏虚,正该静养。一般人……啊!”

    锤头扫过肩膀,剧痛钻心,也不知道锁骨断没有。

    梁满仓终于怒了,他猛地抬起头,吼道:“让我把话说完,一般人得了高烧,发了汗还不能见风呢!更何况将军他得的是天花,被冷风一激,自然顶受不住。你等待我如同奴仆,岳托将军性格急噪,我刚一开口劝告,就被你一脚踢倒了。你打吧,打死了我,还想不想救将军了?”

    链锤擦过他的鼻尖掠过,收了回去。

    那个侍卫停了手,森然道:“不错,你这奴才倒有几分胆色,是条汉子,不像孔兆。我且问你,岳托将军真有救?”

    梁满仓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自然有救,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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