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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郁仲骁一本正经地应声,那件黑大衣搭在*尾,他只穿了衬衣:“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被他一提醒,叶和欢身上多处传来疼痛,包括腹部阑尾炎的伤口,还有两只脚上,脚趾头一动,意识到脚上缠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她还发现自己的好几根手指都包了创可贴。
“这两天不能再随便下*了,注意着点腹部那道伤口。”郁仲骁忽然开口叮嘱。
叶和欢低低地嗯了声,没有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她在面对郁仲骁时有点不自在,突然不晓得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他坐在那里没再说话,她的手指蜷着捏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叶和欢从没听他这样打趣过自己,惊愣地抬起头看他,瞧见他眼中的笑意后,脸颊连着耳根发热,眼睛左右看,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手指攥紧了被角:“就是嘴巴有点渴,所以不想说话……”
她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楚。
下午发生的事情陆陆续续记起来,当章凝宁拖走后,她就下*把门关上,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郁仲骁,似乎在她的意识里,目前唯一值得自己信赖的就是这位小姨父……
叶和欢又偷偷瞥了眼郁仲骁,见他在低头看手机,她四下看了看,不经意地问:“秦寿笙呢?”
“现在晚了,先让他去酒店休息。”
郁仲骁从手机上抬头,看她脸上恬静中透着几分俏皮的表情。
叶和欢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似乎有所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想到自己在医院闯的祸,她心头一紧,有些忐忑地望着郁仲骁:“小姨父,我是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如果她没记错,严舆的奶奶说是让保姆打电话报了警……
“不是什么大麻烦,你不用操心。”他说。
叶和欢低了下头,声音很轻:“对不起——”
郁仲骁没想到她会道歉,稍稍愣了下,眼底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小朋友懂得说对不起是好事。”
叶和欢的脸更热,嘴里咕哝:“你也没多大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比起现在的小朋友,我确实是老了。”
他的坐姿很闲散,交叠的双手随意地搁在膝盖处,煞有其事地道:“只知道周星驰的老人家,你不能要求他太多。”
“……”
过了会儿,叶和欢慢吞吞地开口:“我下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指的什么?”
“我……我以前在温哥华,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说着,她看了眼郁仲骁,见他神色如常,咬着内唇,有些难以启齿:“都是我爸爸找来的,可是morsen说我已经康复了的,我也好久没有吃药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又这样了……”
她努力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个神经病,但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出一番让他信服的言辞来。
郁仲骁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无比深沉。
叶和欢突然很想哭,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的体现,只会让别人厌烦,她只是垂下眼皮,习惯性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郁仲骁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边,摸了摸她的头。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九】夜深人静时的偷亲(。com)
这原本是个很轻很简单的动作,叶和欢盯着男人的皮带金属扣,却因为头顶的大手而鼻子酸涩。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他这样安慰自己。
“你会因为我是神经病讨厌我吗?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很可怕?”
叶和欢稍稍抬头,看着灯光里他明晰的脸廓。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当疾病降临在你的身体上,最应该做的是乐观的抗争,如果连你自己都畏惧它,那么更遑论你周围其他的人。”
郁仲骁收回自己的手,放进了裤兜里,长身挺拔:“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意志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化,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仿佛像她这种情况在现实里随处可见一样。
“你真的不认为我是小怪物吗?”叶和欢试探地问。
在温哥华,只要见过她砸东西的保姆十有八九会主动请辞,可能无法忍受跟个可怕生物同住一屋檐。
郁仲骁稍推袖子,看了一眼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睡觉吧。”
她不放弃:“你还没回答我呢。”
“唉——”
叶和欢听到他叹了一下,像极了落在她心头的棉絮,轻飘飘的。
郁仲骁弯腰动了动调节器,替她调慢挂水的速度,站直身前,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这一次,他像是故意的,弄乱了她的头发:“小怪兽早睡早起,精力充沛了才能打倒奥特曼。”
叶和欢的脸又热了,盖好被子时反驳他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小怪兽对奥特曼才是真爱吗?”
他果然愣了下,显然不明白这新颖的说法。
叶和欢洋洋得意地翘起唇角,就知道他一定没听过,只知道周星驰的老年人……
“每个奥特曼背后都有一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就像没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郁仲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继而道:“在找到你的真爱之前,小怪兽还是得先睡觉。”
“……”
还真是古板无趣!
但她闭上了眼,睡了不到一分钟,睁开眼看到刚转过身的他:“小姨父,你准备回家了吗?”
郁仲骁闻声回过头。
对上她骨碌碌的猫眼,那里很澄澈也充满依赖,他笑了笑,像是对她的安抚:“今晚我留在这里。”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哎……”她嘀咕。
“我坐椅子就行了。”
说完,郁仲骁去了洗手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头,叶和欢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那把椅子,再坐一晚上,全身筋骨都得酸疼。
郁仲骁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叶和欢还没睡,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那双晶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怎么还不睡?”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眼尾余光却瞟向她。
“我睡不着,小姨父,我们聊会儿天吧。”
郁仲骁把椅子朝*畔拖近了些,一米八几的男人衬得那把椅子像玩具,他语气随意地问:“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
叶和欢的嘴唇贴着被子,觉得这样的夜晚无比温馨:“小姨父,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父母,弟弟,以前还有一个哥哥。”
“你哥哥他——”叶和欢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郁仲骁没有避讳,说起逝世的大哥神情坦然:“出了车祸,留下大嫂跟侄女,定居在国外。”
话毕,他又催促她休息。
“聊了还不到两分钟呢……”她不满道。
郁仲骁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抬眸瞧了抗议的孩子一眼,嘴角微勾:“再不睡天就亮了,闭眼吧。”
叶和欢撇了撇唇角:“现在才几点。”
她下意识去枕头下摸自己的手机,结果空空的,恍然间想起来,手机被她丢在了原先那家医院的洗手间里。
郁仲骁已经关了白炽灯,只留了一盏台灯:“如果半夜有事,就叫我。”
叶和欢抬头,瞧瞧自己还剩半瓶的点滴,见郁仲骁拿了本书搁在腿上,脸上的表情颇为专注。
她没有再出声打扰他。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叶和欢喊他:“小姨父!”
郁仲骁抬头,朝她看过来,她睁着还十分清明的猫眼道:“我的手机好像丢了。”
“里面有重要的信息?”
“……那倒没有。”
郁仲骁重新低下头去,伴随着一句‘明天我帮你重买一个’,似乎这点小事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他看书,她用被子打掩护,悄悄地看他。
依着叶和欢这个年纪的审美,郁仲骁的长相跟现在流行的花美男搭不上边,没有白希的肤色,也没有邪魅的眉眼,他的眼睛并不算大,但胜在深邃,别样的迷人,很端正的轮廓脸线,又黑又短的头发,不苟言笑的脸部表情。
怎么看都像是个沉闷寡言的男人……
叶和欢的眼珠微动,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拇指跟食指捻着书页角,翻页时又会用食指跟中指夹住页角,不急不缓的动作,就跟他的坐姿一样,透着一股子沉敛的稳重。
郁仲骁的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男人味儿,不突兀不尖锐,却处处因为这种味道彰显出性感。
不知是不是这家医院的*太软,被窝又太温暖,睡意渐渐袭来,叶和欢眼皮发沉,坠入了睡梦之中。
……
叶和欢看见自己站在天台,突然从二十几楼上一跃而下,在她要接触地面时猛然惊醒!
病房的台灯被打开,驱散了一屋子的黑暗。
“做恶梦了?”郁仲骁低沉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叶和欢偏头,瞧见他,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整个人仿佛还有那种失重感,表情也有些呆滞。
郁仲骁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没事的话,继续睡。”
他的手背有点凉,贴着她的皮肤很舒服,叶和欢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小姨父,我梦到自己摔死了。”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
“梦都是相反的,说明你能长命百岁。”
叶和欢巴巴地看着他,郁仲骁刚要去关台灯,注意到她的目光,又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害怕,不想睡。”她瘪着嘴唇,模样颇为可怜。
郁仲骁不再急着关灯,后背靠回椅子,橘黄的灯光洒在他的眸底,语气随和:“那你现在想干点什么呢?”
“其实我想睡……可是又怕噩梦。”
叶和欢一脸纠结地看他:“以前在温哥华,如果我做恶梦的话,保姆都会陪我一起睡。”
郁仲骁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大半夜给她弄个陪睡保姆来。
现在的孩子……习惯还真是千奇百怪。
正当他想着怎么让她乖乖休息,叶和欢自个儿先小声嘀咕:“其实我不挑,你陪我睡也是可以的。”
郁仲骁:“……”
叶和欢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郁仲骁的视线看向那张只有0。9米宽的病*,再对上女孩殷切的眼神,这样的境况,不比他执行一次任务来得轻松,她还是孩子,但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不会不懂人情世故,两个人的关系摆在那里。
哪怕他们是普通的男女,于情于理,也不该睡到一张*上去。
“不愿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捂着腹部的伤口,龇牙咧嘴,缓慢地辗转了个身,把背留给了他。
不陪就不陪,原本还担心他一晚上睡椅子感冒,想分被子给他来着……
感觉到*外侧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叶和欢回过头,郁仲骁已经靠坐在*头,修长的双腿搭在*边缘上。
二月下旬的凌晨,夜幕正浓,病房内开着空调,温度恰到好处。
“睡吧。”他说。
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