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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惠的佟娘娘,舍不得身边的人都去服侍皇帝了!”
似真似假的话一说,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目光,立马紧盯向德珍和福英,死死地。
德珍顿感身上负力一重,只觉这迫视而来的目光,不仅有周边的宫女和太监,还有东西两座的嫔妃们。
德珍心头一沉,暗呼不好!
皇太后和佟妃从一开始的话,就不妥当!虽然只是一番打趣的玩笑话,可宫中对这一类的事最敏感。尤其是十几天前还有玉玲这个先例,并且承乾宫的明德堂还住着一位答应小主,就是三年前佟妃身边的大宫女宛心。
如此,两个活生生的列子摆在面前,不管皇太后和佟妃的话真假,她及福英就被拉到了众人眼下。
试问,同为宫女的有几个愿意看见再多出个玉玲或宛心?作为嫔妃的又有几个没有对以前的宛心、现在的玉玲不满?
这样一来,她二人岂不是要无故宿敌?
一念转动间,德珍让自己如若平常的侍立,仿佛服侍皇上与服侍佟妃更衣,对于她并无区别。
佟妃看向福英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与皇太后一唱一和起来,对福英吩咐了一句:“你也跟上去吧。”就转头笑看着太后,面色故作紧张道:“太后您看见了,臣妾可没有不舍得身边的人,您万万不能治臣妾一个不贤之罪呢!”声音里却是一听就知的浓浓笑意。
皇太后听了,接着又是一两句笑闹,不觉间倒揭过了忆往时的沉滞气氛。
……
再后来就是福英也不见半分雀跃的领命,与她一起随皇上去一楼更衣室。
回忆到此,德珍已将在观戏台的每一幕细细过量了遍,觉得这一切看似处处透着意外与巧合,却又莫名的感到有某些不对……或者是从佟妃让她和福英,取代珠儿同青霞随侍,就隐约透着一些……可又好像是合情合理,并没有可疑之处……
沿着回廊一面走,一面凝神而思,不觉走到了更衣室门口。
德珍刚听到一声呼“万岁”的声音,就见前面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无视跪在地上的两名小太监,突然大阔步地朝更衣室里走去。
随行一侧的乾清宫大总管刘进忠,不妨玄烨陡变步伐,赶紧抢先一步走到门口挑起竹帘,向玄烨身后丢了一个厉眼过去,示意随行的人跟上。
德珍忙摒去杂念,紧跟上玄烨,匆匆步入更衣室。
更衣室内一应备齐,管事太监早一个时辰前就领了宫人们恭候着。
玄烨大步流星地一踏进室内,就径自在窗下铺有玉竹簟的木炕坐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右脚。
德珍低着头,方追到木炕旁立定,还来不及轻喘口气,却见玄烨抬起右脚,她一时愣住。
随后入内的刘进忠,眼尖的看到这一幕,连忙疾步走上去道:“愣着作甚!”边走边低声催促。
低低的喝斥声入耳,德珍登时明白过来,这是让她服侍皇上换鞋,就如以前父亲下差回府,与母亲一起为父亲换鞋更衣的婢女一样!可即使她再明白不过,手脚却像失去知觉般,人就僵在那动弹不得。
行为虽这样的失常,德珍却感此刻她的头脑异常清晰,甚至还能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一名宫女,服侍皇上是理所应当,现在她必须为他换鞋!但心里又下意识的抗拒,因为在这一刻,她竟然不能将玄烨当成皇上,而是将他看作一个陌生男子,这使她无法为一个男子,一个非父兄的男子换鞋更衣……又仰或是心底深处,她没有将自己看作一个……
心底下的挣扎似十分纠结,德珍却也不过全身僵硬了一下而已。当她终于抗拒了心里地抵触,要蹲下为玄烨脱鞋,立在她身后的福英已走上前,在与她错身想过时,担忧的目光飞快地瞥了她眼,便已蹲着服侍玄烨换下及小腿肚的九龙靴。
换鞋时,有更衣室的小宫女捧着一双锦缎软鞋过来。
德珍却犹感一道强烈的视线投在她的身上。
好在这时,刘进忠说话了,声音带着几许少见的小心翼翼,一脸笑褶子道:“皇上,今儿来得赶,里衣熏好了,可外裳还需等会儿。”说这话间,四名小宫女捧着里衣鱼贯而来,刘进忠仍没停地说着:“……徐公公先前被叫去了观戏台的茶水房那,奴才手艺自不如他,可也……”
不等刘进忠絮絮叨叨地说完,玄烨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刘进忠立马住嘴,向玄烨打了个千儿,转身指了德珍身后的一小太监,就躬着身子默默退出。
德珍看着玄烨已换了鞋将要站起,眼睛一下又转到小宫女捧的里衣,再见这间更衣室格外的清幽雅致,她一刹那变得极其不自在。正好此时刘进忠往这边一指,她心中一动,也不顾及室内剩下六七人的诧异,忙不迭和小太监一起快步走出屋子。
撩帘一出,刘进忠一回身,却见德珍随即走出,他脸色一沉,语气诧异而犀利:“你不是要服侍皇上更衣?跟洒家出来做什么!?”
德珍一见刘进忠脸色,便知这一茬不好过。当时,她只想到在里面待得浑身不自在,又隐约感到今天事情有些怪异,就不由地直觉认为,若能离玄烨多远最好就离多远,一时却没多想还要应对刘进忠。
焦急间,察觉刘进忠的眼睛越发犀利,德珍心头急剧一凉,刘进忠已目光凶厉地看着她:“恩?”怀疑意味甚浓。
德珍急中生智,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无异,她略吃惊地“呀”了一声,忙慌乱地低头福身道:“奴婢听公公说这儿的茶房没人,想着自己在茶水房待了一段时间……又见公公指了奴婢,就以为是公公让奴婢茶水房打下手,便跟着出来了……”说着,声音似无措地低了下去。
闻言,刘进忠眼中讶然一闪,随即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就停在德珍身上。
那讶然,应该是诧异她竟放弃了名正言顺亲近皇上的机会吧……德珍看见那诧异正略略猜想到,却感刘进忠的目光又瞬间犀利了起来,她一下又全身贯注,坦然地任刘进忠审视。
让人探究打量的滋味真不好受,德珍额头有汗珠划过低垂的眼睫,终于听到刘进忠对她道:“跟着去茶房吧,再跟洒家说说你可会煮茶什么的。”
德珍身子微微一晃,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深深地副身一礼:“喳。”
第二十九章 夏日暴雨()
“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是以,选用天下第一白的定窑茶瓯,盛以“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称于世的西湖龙井。让雪白的瓷色将杏绿的汤色衬托得越发清澈明亮,并使饮茶的人在雪白的瓷色映衬下,清晰地看见西湖龙井茶嫩绿的叶底、在水中舒展绽放出芽芽直立的栩栩如生之态。
如此,便展现出了西湖龙井“色绿、形美”的二绝。
再则,以天下第一玉泉之水,冲泡顶级的西湖龙井,即使冲茶者茶技不高,也能冲出茶叶原本的若兰香馥,这便有了“香郁”一绝。至于“味醇”一绝,如同“香郁”一理,即有了唇齿留芳的味醇之感。
而这一切的准备皆源于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当今天子玄烨乃懂茶之人,讲究茶的原滋原味。
这样一来,将此盏茶奉上,即使不会赢得一声称赞,想来也不会受到责罚。
热得没有一丝风的茶房内,德珍手捧着盛有西湖龙井的定窑茶瓯,立于刘进忠的面前娓娓道出以上说辞。
含着芬馥清香的袅袅雾气在瓯口缭绕,隐于香雾后的如花容颜是朦胧而神秘。
刘进忠难掩惊奇地看着茶雾后的芳容,尖细的嗓子却不带丝毫起伏的平静道:“这就是你说得学了些茶技?哼……”刘进忠说到一个哼字,语气陡然一沉:“好大的胆子,竟如此的取巧,可知这是欺瞒圣听!”
德珍如何不知她这完全是在取巧,可为了避开玄烨更衣的当口,这后面也只能想尽办法转圜过去。
德珍心下打定主意,没有因为刘进忠突然发难而慌乱,但仍面露害怕,声颤道:“公公明鉴,奴婢怎敢欺瞒圣听,这真是奴婢从承乾宫茶水房的李公公那学来的!他就教奴婢泡茶不但要重视水、火候,更不能轻忽盛茶的器皿、外观。奴婢方才见到戏台下的荷池里碧叶白荷十分悦目,就想到用白瓷盛绿茶……”
似惶恐得略显语序紊乱的话尚未说完,随来的小太监已在刘进忠耳旁低声提醒道:“师傅,这茶要趁热送上,皇上那也还等着……”话留一半不再说下去,却比了比端在手中的一盏青花瓷普洱茶。
刘进忠看着那盏普洱茶皱起眉头,道:“这盏放了,你去端她泡得那盏西湖龙井!”
“师傅!?”小太监错愕的惊叫道。
“公公!?”德珍喜出望外的叫道。
刘进忠看向德珍“恩”了一声,对小太监道:“还不快去换,难道还让皇上等咱们?”话中颇有厉色。
小太监赶忙将手里的普洱茶放到灶头,从德珍手里接过放着西湖龙井的茶盘。
德珍手上一轻,迅即抚掌一下,乍喜道:“公公,这喝热茶虽能消暑散热,可也的吃些用些冰果才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刚走到门槛那,德珍又抓住门栏,急急忙忙地回身福了个礼:“奴婢逾越了。”
看到德珍急乱的样子,刘进忠忽然想起上月在佟妃书房的那小宫女就是德珍,眼底可惜之色一闪而逝,语气也跟着缓和了几分,道:“不用你过去了,我已吩咐了人到前面送些吃食过来,你再这等人过来,打个下手盛盘好了一起送来。”说罢,也不多耽搁,带着小太监便原路回去。
见刘进忠师徒走远,德珍直起身,手扶门栏而立,望着远去的师徒俩,她松了口气。
不再看,德珍扶着额头转身回茶房,这才发现一头的涔涔细汗。
不过现在一想,能避过刘进忠的质疑还真是险,就全凭猜,赌玄烨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怒气,会让李进忠无暇顾及身边其他……但也总算是过了这一茬,只是还在更衣室的福英……
想到这里,德珍方舒展的秀眉又皱了皱,却也只能无所而为的回茶房。
茶房里的铁炉上还架着一壶玉泉山的泉水,正咕噜噜地响着,沸水不停地从壶盖浸出,落在烧红的铁炉上发出一噗一噗的响声。
德珍捂嘴无声地“呀”了一下,赶忙一阵手忙脚乱的取下茶壶,坐在一旁的八仙桌边轻喘歇气。
奈何茶房不通风,又烧着火炉,就是打着扇子也架不住一室的闷热。德珍没坐一会儿就已是汗流浃背,不由地想起水榭间的阵阵凉爽,到底是贪图那水榭风光与惬意,她一番犹豫后,为自己寻了个在外等候的借口,便弃了看炉的芭蕉扇,走出茶房。
来到外面,夏日凉风习习吹来,果真顿感身心安恬。
再看四下竹木丛萃,百花织锦,水榭亭台掩映其中,风光旖旎,兼之四隅静谧无人。德珍犹感身心彻底为之一松,至少是入宫近一年里最轻松之时,让她不由自主地沿着水榭,捋过低垂的条条绿柳,意随心动地赏阅而走。
然,这一走,不觉已到园林深处。
待有心回返,却惊然发现回路难寻,德珍着急不已,双脚又走得发酸。
茫然环顾四周,仍是四下无人,倒有一座架于水上的